讲道理, 我也是第一次使用月读。
毕竟我没有试验对象。
所以当我非常装逼地把镰刀少年扯进血月下的荒芜世界的时候, 我和被绑在泛着干涸的黑色血迹的十字架上的镰刀少年大眼瞪小眼尴尬地度过了几分钟。
镰刀少年:“你想干什么?”
我蹲在地上看着呈现在我面前的操作面板, 没有看向镰刀少年, 拧着眉头试图挣扎:“等等, 你让我研究一会。”
镰刀少年沉默了一会, 随后气急败坏地大吼出声:“你这家伙在耍我吗!!可恶,等我挣脱开这……”
他的声音被我惊喜的“我知道了”的叫声所打断。
我:“你放弃吧,还不快……”
我抬起头看他,声音却在目光触及镰刀少年的表情的时候顿住。
他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金色的双眸里满是惊恐。
我顺着他的目光, 转过头看去。
远处干枯得没有一丝绿意的树木下, 几座墓碑立在那里。和镰刀少年穿着类似的白色制服的白发男人眯着眼睛,唇角露出愉悦的笑容, 手掌却是穿透了梳着背头的金发男人的胸口。
“辛苦你了。”白发男人的尾音上翘, 与他睁开的盛满了冰冷的杀意的紫罗兰似的眸子不同,他的声音充斥着甜腻,他倏地收回了穿透男人胸口的手,“伽马君。”
“伽马大哥——!”我被身后镰刀少年痛苦的嘶吼声吓了一跳,微微侧了侧脸。
而就在此时,白发男人的身形动了动, 他的身后露出矮小的绿发少女的身影。少女的蓝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泪水却不断地从她的眼角处溢出,穿过她眼角下方印着的盛开的橙色花朵, 落进脚下因干涸而裂开的泥土里。
在金发男人倒地的一瞬,白发男人便没有再分给他一瞬眼神,他重新眯起了眼睛,笑着用干净的一只手搭上绿发少女的肩膀,“你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呢,尤尼酱。”
“可恶——!白兰!我要杀了你!!”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镰刀少年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他绝望地嘶吼着,目光比起倒在地上而逐渐失去意识的金发男人还要绝望。
——月读能让人看到内心最恐惧的事情。
而这个最恐惧的事物似乎不是我能操纵的。
……毕竟刚才我想让镰刀少年看到的是我坐在他面前吃着满汉全席而不让他吃。
和我记忆里十年前把我的小蛋糕打翻的可恶的太宰治……咦,还是中原中也来着?
我甩了甩脑袋,暂时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脑子里,“那就是白兰?”
镰刀少年眼中的愤怒还未卸下,他的呼吸因剧烈跳动的心脏而变得急促起来,在听到我说出了“白兰”这个名字的时候,更是握紧了拳头。
我:“我要是有你这么忠诚的下属我都要感动地哭出来了,白兰都把你的伽马大哥杀了,你还……”
镰刀少年打断了我的话,转过头对我吼道,“我才不是白兰的下属!要不是那个俄罗斯人和白兰说了什么,说服了公主……”
他的话说了一半,便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我想了一会,觉得那个俄罗斯人应该就是指的费奥多尔,公主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幻觉里,站在白兰身边的叫尤尼的绿发少女。
等、等等。
我记得山口一郎说过,费奥多尔对他提出的合作他还没有向白兰请示过,也就不打算与费奥多尔合作。
——费奥多尔应该没有接触到白兰杰索过才对。
我皱起了眉头,向镰刀少年问道,“那个俄罗斯人是什么时候和白兰见面的?”
镰刀少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我,他哼了一声,“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要不是那件事,我们吉留涅罗家族才不会屈服于白兰。”
我们被骗了。
山口一郎也被骗了。
那男人还死都不说出白兰的情报呢,实际上也不过是白兰的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已。
我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如果按照镰刀少年说的话的话,估计费奥多尔早就和白兰杰索达成了合作,是故意把我诱导到这个地方的。
不过他们两个估计中间谁给谁使了绊子,把英雄科和港口黑手党拉下了水,让他们相互仇视制造混乱的同时,还能把罪过推到对方的身上。
我抬了抬手,绑住镰刀少年的绳子便松开落到了地上,在他握紧拳头揍我之前,我先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所以我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资料也是那个俄罗斯人给白兰的?”
镰刀少年一顿,他的眼底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你是那个家族的人?”
我:“为什么你的表情变得同情了起来。”
镰刀少年:“毕竟那个家族做的事情,黑手党届里众所周知……白兰在合并吉留涅罗家族的时候,还合并和其他的小家族,里面似乎有那个家族实验的投资者,所以要拿到实验品……不,你的资料并不难吧。”
我哦了一声,表情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了,英雄科会感谢你的配合的。”
镰刀少年表情空白了一秒,他估计是想揍我的,但在他揍我之前我就接触了幻术。
月读世界里时间的流逝速度是可以控制的,所以当我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手表上的秒针不过走了一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镰刀少年向后倒在了地上。
……然后睡了过去。
我觉得我的将功补过计划非常成功,如果忽略掉抵在我后背的冰凉金属的话。
我微微侧了侧头,看向身后银发章鱼头少年,“没人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银发章鱼头哽了一会,倒是没有松开他手上骷髅头形状的发射装置,反而抵得更紧了一点,“你这家伙也是冲着十代目来的吗?”
我迷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提问道,“彭格列十代目?”
银发章鱼头的眉头下压,眼神里透露着危险的情绪,“你果然是……”
他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九十度转了一圈,转到了他身边,一脸兴奋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亲人呐——!你也是彭格列十代目的粉丝吗!我也是欸,可惜我没有见过他,不过我听说彭格列十代目温柔又强大,呜呜呜可惜被白兰那个狗贼给暗算了。”
“我听说他有个左右手,叫什么岚之守护者,是彭格列十代最信任的人,长得也很帅,你见过他嘛?要是他好心出售一下彭格列十代目的周边的话,我一定可以买爆。”
银发章鱼头少年的少年从[你在小瞧我吗]的愤怒,逐渐变成了[你说得对]的带着点闪闪发光的骄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到了他身后的狗尾巴。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骄傲?”
银发章鱼头少年表情一滞,暴躁地回答道,“关你什么事啊!反、反正,十代目的左右手是不可能出卖十代目的东西的,你这个蠢女人就死心吧!”
我更奇怪了。
莫非这个章鱼头少年的真实身份是黄牛?已经联系过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了?
就在我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的时候,我的耳麦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电流声,我抬起手按了按,随后轰焦冻小天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花崎,你在哪里?”
我:“我在和一个臭弟弟在冒烟的仓库这边探讨人生哲理。”
银发章鱼头少年一顿,他可能是一时之间没想到自己是我口中的那个臭弟弟,只是警惕地看着我按着耳麦的动作,顺便把我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一脸嫌弃地给扯了下去。
但是不过三秒,银发章鱼头少年便意识到了我在说些什么,他愤怒地大吼道,“谁是你臭弟弟啊混蛋!!”
我认真地抬起头回答他,“你啊。谁让你先骂的我。等等等等,你和我打架还不如去看看你那边的同伴呢。”
我伸手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黑发少年和另外两个人。
银发章鱼头少年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他可能得出了我是对的的结论,嘁了一声便一边警惕地盯着我一边往后走去。
直到离我有十米远了才转过身开始跑起来。
真是,我有那么可怕吗。
明明我这张脸一看就是好人。
暂时摆脱了银发章鱼头少年的我瞬间切换到愉悦的语气,“你有什么发现了吗,轰君?”
轰焦冻小天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刚刚摆脱掉跟踪者。”
我警觉道:“跟踪者?你被跟踪了吗?是粉丝?不要担心,我马上就来解救你于水火之中。”
轰焦冻小天使笑了一下:“只是一只鸟而已。”
我一哽,随后羡慕地说道:“没想到轰君的粉丝已经扩大到其他的物种了吗?……不对,万一是异能力者……”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这么奇怪了。
多一个能变身成鸟类的异能力者也不奇怪。
“不,刚才我已经确认过了。”轰焦冻小天使的声音顿了顿,“上面有摄像头。注意安全,花崎。”
咦……在鸟类身上装摄像头监控倒的确是个好主意。
但鸟类不都是不怎么亲人的吗?
我环视了一圈周围,在没有发现鸟类的踪迹后本想回轰焦冻小天使一句放心,但我又想起刚才在镰刀少年脑子里得到的情报。
于是我兴奋地按着耳麦说道,“我刚才找到线索了!山口一郎的情报有误,费奥多尔似乎和那个叫白兰杰索的家伙有一腿……不是,有合作,估计是把我们诱导到这个地方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把我们诱导到这个地方干嘛。不过我猜那家伙估计和白兰在一……”
就在我喋喋不休地和轰焦冻小天使分享我将功补过的快乐的时候,我感到我的脖子一痛,什么东西扎进了我的皮肤里。
在轰焦冻小天使疑惑的一声“花崎”里,我对上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紫色眼睛。
戴着白色毛毡帽的男人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接住了我,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愈发苍白。
“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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