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今天会有你追我赶的一幕。所以不要说没带耳麦,连衣服穿得都是绊脚的那种。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格外羡慕别的英雄的个性。
至少他们在追击目标的时候,可以在空中飞来飞去完全不用担心人太多丢掉目标。
而我只能看见那个少年头上微微晃动的Lv.3。
……淦,我刚才就应该拉六道骸来帮我拦人。
在我第N次对不小心撞上的路人说抱歉的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捂着肚子极力奔跑的少年拐了个弯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觉得这样不行。
所以我发挥了我的想象精神,假设那个少年是个香喷喷的章鱼烧。
我发誓,即使是被爆豪胜己追杀的时候,我也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然而我没有料到的是,下一秒,在我转过拐角的时候,就被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吓得急刹车坐在了地上。
我和横滨这个城市上辈子一定有着不解之仇。
“你在这里干嘛?”
“你在这里干嘛?”
当我抬起头看到害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罪魁祸首,我和罪魁祸首同时一顿,然而稍稍提高了语调问道。
罪魁祸首在两秒的沉默后微微弯腰向我伸出了手,我借着力从地上跃起来,然后往旁边挪了挪踮起脚看向这条街的尽头。
好。
我跟丢了。
开始自暴自弃的我索性收敛了个性。
“你在看什么?”我面前的罪魁祸首,好吧,换句话说,中原中也皱着眉头问我道。
“你看到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少年长什么样子了吗?我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信封上火漆印的图案和三天前被卷进爆炸案的少年收到的信上的图案是一样的。”我开口问道。
三天前回到异能特务科后,本来想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再向坂口安吾前辈问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结果我一进门就看见了盯着黑眼圈端着杯咖啡从走廊里走过的他。
听异能特务科的小姐姐们说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坂口前辈去睡觉……话说他真的不会过劳死吗?
中原中也的蓝眼睛动了动,和生无可恋的我不同,他的唇角倒是显出了微微的笑意,“这个吗?”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两根手指夹着米白色的信封。
“那家伙是个惯犯了。”他解释道,“我还奇怪那家伙这次偷的怎么变成了信……不过,这上面的图案和三天前的那封不一样。”
他将信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好像的确是不一样。
……不该啊,我觉得我没看错啊?
而且中原中也这家伙变性了吗?我记得以前碰到路上有人喊抓小偷的话,这家伙一般是一脚踹飞某个倒霉的小偷再揪着他的“尸体”送给赶来的警官的。
我接过那封信,想着既然和三天前的那场爆炸无关的话,是不是应该把它送到失物招领处去,我觉得大概是没有人会去偷一封信的吧……那么就祈祷刚才那个少年会去失物招领处好了。
“你不是去出差了吗?”我把信对折了一下,塞进裙子的口袋里,然后抬头向中原中也问道。
虽然就像我前面说的,私下里找中原中也出去玩简直就是作死,但中原中也这家伙偶尔还是会在LINE上给我发消息。
就比如两天前,我收到了他被他们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派去北海道那边出差的消息。
赭发男人稍稍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答道,“事情没有想象的棘手,就提前回来了。”
我盯着他看了三秒钟。
被盯得莫名其妙的中原中也别开了视线,他伸出手指刮了刮脸颊,目光有些闪躲,“那个、要逛逛吗?”
他说出这句话后,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今天本来出来的目的。
——我十分无聊。
我思考了0.1秒就点头答应了中原中也的提议。虽然我觉得他今天看上去有些反常。
不过我和中原中也之前有一个月都没有联系,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士别三日,必当……等等,这句话好像不能这么用。
虽然要是坂口安吾前辈一不小心在监控里看到了我拉着中原中也去吃小蛋糕的画面的话、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是……为了免费的小蛋糕!!!
我一边愉快地哼着自创的歌颂起司蛋糕的歌曲,一边来着中原中也来到了附近的咖啡厅。
在给自己点完两个蛋糕和好心地打包了一份当做给[好心来横滨看我却被我抛在了十字路口]的兄长后,我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什么,你说我点两个万一吃不完浪费了怎么办?
食物浪费这种东西在我这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毕竟选择困难症的我为了把好吃的都吃一遍,往往会用个性把吃饱了的感觉也给弱化掉。除了吃完后个性接触的几个小时内比较痛苦外,过程还是很美好的。
我觉得我真是个人才。
这大概也是虽然我只是个卑微的LV.4但是个性的掌握能力和LV.7差不多的原因。
咖啡厅里循环播放着午后红茶广告里的那首轻快歌曲,在穿着制服的可爱小姐姐把小蛋糕端到了我的面前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发动了个性。
“你不点的话我就真的只吃给你看了哦。”我用小叉子挖起一块蛋糕,语气轻快地向中原中也问道。
而就在我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我握着叉子的手僵了一下。
【“在我到达之前,不要将资料交给任何人。”】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花崎。”】
那天在停机坪的时候,坂口安吾前辈伴随着滋滋电流声的低沉声音再次在我耳畔响起。
那时候的我猜测是大概有敌人能够随意别成熟识的人的模样,还因此误会了中原中也。
虽然我没有向坂口安吾前辈问过这件事情,他好像也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但是……我觉得我大概是猜对了。
“你在发什么呆,葵?”我面前的赭发男人皱起眉头,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盛满了疑惑,径直地看向我。
他看起来和我记忆里的中原中也一模一样。
——除了他头顶上的LV.8的标志。
等级是不会骗人的。
我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笑道,“不,只是突然想到我哥哥好像不喜欢我选的口味的小蛋糕。”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现在是怎样的。
毕竟我真的不擅长撒谎。
我垂在桌子下的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凭借感觉拨通了不知道谁的电话。
反正是谁都好。
“你在打电话吗,葵?”
男人熟悉的嗓音响起,其中夹杂着几分笑意,却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中原中也]的眸光暗了下去,唇角的弧度加深,“没有这个必要。”
他的话音落下,我便听到了人群的尖叫声。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微微的清脆响声,浑身绑着炸弹的少年站在不远处。
人们尖叫着从绕开那个少年从咖啡厅里跑了出去,我对面的[中原中也]似乎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打算。
那是刚才被我追着逃跑的少年。
这回我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琥珀色的双眸因恐惧而睁大,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少年苍白的嘴唇颤抖,我在他溢满了绝望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
“救、救救我。”
【“救救我。”】
幼时的我的声音在耳边浮现。
我的瞳孔倏地缩小,手中的叉子落在桌上。
“不逃的话就没有机会了哦,你?”我对面的[中原中也]说道,他单手拖着下巴,似乎十分欣赏我此时的表情。
大概是没有了伪装的必要,他卸去了个性,显出本来的模样来。
我的余光瞥见旁边的高楼荧幕上的画面变了变,准确地说,是所有广播的屏幕都变了变。
——变成了这家咖啡店的实时监控。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逃。
作为英雄,我无法抛下向我求救的人。
而且,英雄在注目下为了保命而抛弃求救的人——这样的行为势必会激化民众与英雄的矛盾。
“你反社会吗?”我面色平静地对着我面前的敌人说道。
他顿了一下,安静的空气里响起手\\枪上\膛的声音,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不过在子弹贯穿了我的脑袋之前,便因我的个性而掉落在了桌子上。
我面前的敌人沉默了一会,便将手中的□□扔在了一边,“是吗,你的个性果然和资料上说的一样很有趣啊。”
“不过,这样的话游戏就一点也不好玩了。”他撑着桌子缓缓地站起,一只手伸进口袋里,“不如让我们来制定新的游戏规则吧。”
我懒得吐槽他。
而且我想要吐槽的欲望在他戴着手套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的小圆盘后就静止了。
这和上次海藤瞬手里拿着的发信器很像,唯一的不同的就是,中间不是闪烁的指示灯,而是红色的按钮。
“使用个性的话,那个孩子就没有命了。”
我顿了顿,侧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又回过头看向我面前的人。
“这里爆炸的话,你也会没命的吧?”我心态颇为乐观地问道。
而待我说完这句话,我面前的敌人面色便突然激动了起来,“英雄这种虚伪的存在早就该被揭穿了!!”“如果那位大人的伟大目标能够实现,我这种卑贱的生命不过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就改变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我侧身,单手撑着椅子往后来了个空翻,结果刚落地就看见他一脚往我这里踹了过来。
我伸手挡了一下。你别说,不用个性还真有点疼。
空气里发出一声砰的声响,淡淡的硝烟的味道伴随着血腥味钻进了我的鼻腔。
剧烈的疼痛感从我的肩膀处传来,我猛地一下握紧了拳头。
我想要偷偷动用个性去削弱自己的痛感,但是当我捂着肩膀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的一瞬,我再次对上了少年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
【救救我。】
我突然明白国中时期,明明还是个废柴的绿谷为什么会边哭边跑着去救被[淤泥]附身了的爆豪胜己了。
【因为小胜你露出了求救的表情啊!】
我稍稍垂了垂眸子,小声地啧了一声。
如果是因为我偷偷使用个性而让这个少年死去的话……
我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下一秒,我面前的敌人就踢开了我暂且还使得上力气的一只手,一脚踹到了我的肚子上。后背撞开座椅,掉落在地上的玻璃杯碎成碎片,扎进我的皮肤里。
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死,我只是没想到我会这样死。
……我曾经以为我会是撑死的。
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哭鼻子一点都不酷,但是全身上下的袭来的陌生痛感还是不由地使我红了眼眶。
皮鞋拍打着地面,中年模样的男人站到了我的面前,他这次把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如果你说你要逃走的话,我就考虑放过你。说啊!!!你们这群英雄!!不过是虚伪的、令人作呕的存在罢了!!说啊!!!”
他的话使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扯开嘴角笑了出来,虽然我觉得我现在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好歹我的梦想曾经也是要成为像欧尔麦特那样的英雄啊。”
男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了起来,他的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动了动,我猜大概下一秒他就要按下去了。
我觉得我稍微有点不甘心。
耳郎的生日就在下个星期,我给她准备的惊喜大礼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我也还没帮轰焦冻小天使追到他喜欢的小女生。
也没有实现揍一顿爆豪胜己的终极梦想。
……
还有中原中也那个大猪蹄子。
我白生了他一个月的气,都还没把一个月的时光补回来。
我闭上了眼睛,子弹出膛的声音和一声巨响同时响起,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
我好奇地抬起了眼。
烟尘飞扬之间,我眼前的雾气散去,赭发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头上戴着那顶万年不变的蠢透了的礼帽,发丝稍显凌乱。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着发亮的手机,屏幕上是和我的通话界面。
男人的脚边静静地躺着碎掉的控制器。
中原中也背对着我,轮廓覆着红光。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压得低低的声音里听出他慑人的杀气。
“对我的东西下手。”
“你做好被重力碾碎的觉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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