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老师只能自学的徐潇心中流泪，感觉自己那颗坚韧的自尊心早就碎的一塌糊涂。
直到青年终于停下，微微抬起下巴，从操作板中抽出芯片。
“密钥我们各持一个，记得保管好。”
徐潇伸手抽出另一个芯片。
与此同时虚拟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一颗蓝色的星辰闪耀着，星辰两端环绕两个红色的小圆圈，圆圈表面是帝国和星盟的标志。
一瞬间，科学院三个字一闪而过，原主潜意识里的信息迅速涌上脑海。
科学院脱离于帝国和星盟，独自屹立在贫瘠的第九星域。他们每年为两大势力输送大量人才，可以说是制衡双方的中枢力量，也是帝国和星盟致力讨好的存在。虽然没有大量军事储备，却拥有一种特殊的生物兵器，能够通过量子锁定对所在星域内一切生物体精准打击。使用方法和他们在星域内的权利相辅相成，其中秘辛无人可知。
但没人怀疑过它的杀伤力，不然帝国和星盟任何一方早应将其占为己有。
徐潇有些失神地将这些记忆快速掩下，与此同时，陈禾在将操作板关闭后，沉默地看向她。
这在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合作结束时都代表了解散的信号。她赶紧收回思绪，默契地朝他点点头，对着手臂上扣着的腕带进行指示：“新元2381年3月2日，工作完成。”
过程十分流畅，可以算得上徐潇最得心应手的部分。
随着投影出通过的讯息，陈禾将芯片放进口袋里，转身便走。
徐潇依旧保持着友好愉快的笑容，微笑地目送他离开。即使穿着统一的蓝白工作服，依旧能够看出青年身材的修长匀称，然而对方总是保持一致的走路幅度和均匀稳定的脚步，总会让她生出这是个经过计算的错觉。
当她看到陈禾的身影在拐角消失，终于松了口气，将僵硬的笑容扯下。
随即腕带上传来消息通知，徐潇按下了回复键，嘴里嘟哝着什么，一边揉着酸胀的脸颊，往反方向走去。
二
“我已经两年没吃过香蕉了，这玩意儿吃起来又甜又腻，简直让人反胃。”
布莱恩有些愤懑地拿叉子往盘上的果肉戳，恨恨地咬牙咀嚼起来。
徐潇倒是非常习惯这种在她的世界家喻户晓的水果，虽然经过几百年的培育演化，香蕉的食用质感已经非比寻常，比果冻还丝滑，但确实还是那个味儿。
她非常淡定地跟着叉起果肉一口闷下。
“你今天是不是和陈去档案室了？”
“对啊。”
“每次看到你们，你总差他两步保持距离，两个人都绷着脸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陌生人。”布莱恩说，“我记得你们以前虽然不算熟，也不至于这样。”
徐潇眨了眨眼假装无辜，“是吗？可能你赶巧遇到我们都在忙着想事情，没工夫说话。”
“不过陈就是这么一人，和他共事还是挺轻松的。他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能力强素质过硬，能够很好地完成指示。”她吐了吐舌，“虽然他话不多，有时确实会有点尴尬。”
“那家伙是天才，天才总是这样。”布莱恩砸吧了两下嘴，“没有点怪癖反而显得他们不够特立独行。”
两人又笑了笑，又很快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知道不，咱们下一个站点变了。”
徐潇一愣，“去哪里？不是要去Vero-1206么？”
布莱恩把她从菜里挑出来堆在一旁的胡萝卜都叉到自己盘子里，“难怪你总说自己犯困，不吃维生素当然就会没力气。”
徐潇没搭理他的插科打诨：“……1206不是最近的维修点么，不去那里，我们的燃料够用么。”
布莱恩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目光，用手指朝她示意：“这事还没公开，是大卫和我说，你可别太大声。”大卫是他在后勤部门的朋友。
徐潇恨不得翻个白眼，你自己最大声吧！要不是这是食堂够喧嚣，就刚刚的音量方圆十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但她还是好奇，便只是嘟哝：“搞得那么神秘。”
“按理说这事情反而该你先得知，大卫那资历哪里够格。但是连星盟都被瞒的死死，因为军方那边有自己的看法。”
徐潇皱眉，“你是说，他们擅自更改路线？”
布莱恩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无人注意方才对徐潇点头：“对。”
徐潇眉头皱的更深了。
“关于他怎么知道的，这个就很狗屎了。就是那群老家伙开会时忘记关闭清洁机器人的实时记录，大卫在维修的时候顺手查查硬盘有没有问题，就被他发现了。”
“百密必有一疏啊。”徐潇忍不住感叹。
“你们东方的谚语总是很有道理，”布莱恩也跟着徐潇重复了这句话，“他们怎么也不会想一个毫不起眼的扫地机会遇上过于认真的维修员。”
“所以说咱们当初的入行性格测试还是有用的。”徐潇在这时也不忘给自己做身份。
“我看性格测试就是栽在你这里了，认识你之前我还以为你和陈禾一样都是……嗯，面瘫。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种族不同，所以你们东方人的面部表情变化我看不出来。”
徐潇干巴巴地配合笑了两下，不置可否：“那他们有说停在哪里吗？”
“那些老头说的都是代号，听起来恐怕不是此前任何一座被人类发现的行星。”
擅自更改路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虽然人类掌握了星际航行的能力。但是面对广袤深邃的宇宙，未做周密规划的航行路线只会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
帝国虽以强势著称，但是也不会把一艘S级的军舰置于未知的处境，这也不是维恩斯的处事风格。除非……那里有极为诱人的目标。
除此外最重要的是，徐潇感觉自己的回家之路更加渺茫了。
她有些崩溃：“他们那么想去，到时派舰队去不就得了。非得拉上星河的人？真是有够……独断专行的。”
“帝国这帮人早就看我们不爽了，无论好坏事都不会和我们商量的。”布莱恩点头称是。
“所以等到事情成为定局，我们就算反对也没有意义了？”
两人沉默了会，徐潇顿时觉得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他们改变路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鹰”表面是作战用联合军舰，实则是护送大量高级人员和转移珍贵矿料和物资，以及采集、分析和研究沿途的实地发现。
布莱恩正色：“好像是有非常珍贵的原料。”他纠结地动了动嘴唇，自知说的含糊，又补充：“大卫说，那帮老头子跟发神经似的，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有什么意义，但是表现的很狂热。”
按理说他们私下开会也不必如此隐蔽，除非是害怕星盟在暗中监听，但是连目的都报出来了也不必如此做戏。
徐潇有些不好的预感：“要和上面汇报吗？”
布莱恩顿时制止：“徐，咱们现在是在帝国的船上。”
徐潇了然，压低声音：“真是太不自由了。”
“还能怎么办，那群元老都一致通过的决议，还有我们说话的余地么。”布莱恩耸耸肩。“乐观点想，如果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发现，咱们或许还能得到参与的殊荣。”
徐潇心中暗暗无语，这意味着还要在这艘军舰上待上更长、更长、更长的日子。
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
会议室内一片肃然。
落地式的大窗户外是一颗悬浮着无数扭曲风暴云的气态行星，旋转缠绕成巨大的眼睛，和维恩斯正注目对视。
他坐在主位上，缄默不语，只留给众人雕塑般英挺的侧脸，以及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几个研究员面面相觑，有些犯难又不敢言语，生怕下一秒就触了霉头。然而刚刚宣布的消息实在太令人吃惊，让他们手足无措。
谁能知道当初随手搬上来的石头能闹出这么大的新闻。
从人马座β星云的一个地行星路过时，因为当地奇骏的地貌和适宜的大气层，他们出于反正来都来了的想法停留一番顺带对军舰进行修整。
之后实地巡查的勘测机器人在地下岩洞发现大量的动植物化石。然而很显然，在太阳风爆发后这座星球唯有的生命痕迹也一扫而空，徒留这些惨淡的遗迹。
因为时间不够，在确认这些化石并未携带有害物质后被存放在无菌实验室里等待研究。
然而这些化石在交接给卡迪夫实验室后就引起了关注，格里芬爵士声称在其中发现了“Leynacht”莱茵纳赫特的线索。
祂是帝国传说中的生命之神，能够在日出和月落时分保佑生命，使仁慈的人拥有永恒不朽的力量。而这个名字如今已经成为上层阶级的愿望，希望能继续获得永久的荣誉和特权，也是开启永恒生命的钥匙。
虽然人类早就踏足星辰，对此类神话故事也只当笑谈，但却无法晚没解决自身的基因枷锁。
仅仅延缓衰老，延绵益寿，却难以抵御时间的魔力，阻止皱纹攀上脸庞。
如今帝国元老们大多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不休，对此已经到了过分热衷的地步，更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
这份有理有据的上报便很快得到了他们的通过和决议，并且以S级保密程度执行。
如今在座的基本都是最核心的研究人员，他们都是刚刚得知这项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