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崖和林雨寒跟着前军统领聂兴的狩猎小队出去狩猎了,姜易年和牧云熙、小蛮则继续在营地里转悠着。
两人一兽的组合没有之前那么打眼了,向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也就少了许多。
军营非常大,五支主军各自成营。
逛到一处由黄沙堆砌而成,显得很简陋的营地时,姜易年和牧云熙都愣了一下,这竟然是一个用来安置伤兵的地方!
“伤兵也太多了。”牧云熙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圣灵军藏匿于此处,想来时常会与申玄的邪灵军发生小规模的战斗,只是,这伤兵也着实太多了。”姜易年看到伤兵营里的状况,眉头微皱,也觉得难以置信。
两人刚踏入伤兵营,浓重的药草味便扑面而来。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伤兵大多数属于重伤,伤口上敷着大量草药。
“那么重的伤,用的竟然是低阶灵药。”牧云熙走到一名敷着大量草药的伤兵前,仔细查看了一下他伤口上那黑乎乎的草药,面露惊容。
姜易年一连看了好几名伤兵,发现他们伤口上敷着的也都是低阶灵药。那么重的伤,低阶灵药根本起不到治疗的作用,能止住血就很不错了。
牧云熙把姜易年拉到一旁,有些气愤地道:“不是说有分配药品吗?那么重的伤,怎么给用的都是低阶灵药?”
姜易年轻拍牧云熙的手,劝慰道:“莫急,我们先了解了解情况。”
“驻地里资源匮乏,灵药稀少,军中药品也相应缺乏,看他们的伤势,他们需要的都是中阶灵药,而药圃里种植的都是低阶灵药,想来中阶灵药应该不容易收到或者比较稀少吧。”姜易年想起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些药圃,推测道。
低阶灵药只能治轻伤,伤兵营里这么多重伤将士,肯定需要大量的中阶灵药。既然营地里有狩猎小队,那肯定也有采药小队,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伤兵呢?
“咝——呼——”
粗重的嘴息声从角落里传来,伴随着低沉的呻吟。
“孩子,再坚持坚持,赵统领已经去找药了,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名手脚被木板夹住,裹成“木乃伊”一般的中年汉子对旁边床铺上的人说道。
牧云熙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过去,见由黄沙砌成的床铺上,只放了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一名少年,少年面容惨白,一道长长的伤口从他的胸口直达腹部,此刻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流出,不一会儿,木板就被血染成了鲜红色。
“小年,来搭把手。”牧云熙飞快地挽起自己的柚子,露出自的手臂,取出沙布和装有丹药的瓷瓶来。
姜易年也不含糊,挽着袖子跟过去帮忙。
牧云熙动作娴熟地用纱布摁住伤口,小心地剔除伤口处的血痴。
此时,姜易年已经把瓷瓶中的丹药倒了出来,丹药只有指甲盖大小,泛着褐红色的光泽,药香浓郁。
姜易年用灵力将丹药化开,再用灵力将化开的丹药敷在了少年的伤口处。
浓郁的药香中,化开的丹药在灵力的引导下,展现出了强大的修复功能,少年身上那道长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起来。
“你们……”那中年汉子震惊地看着面前两名陌生的年轻人。他们不仅止住了少年伤口处的血,还拿出了珍贵的丹药给他疗伤。
“虽然这丹药能生肌塑骨,但他伤势太重,脏腑受损,眼下也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姜易年收回手掌,沉声道,虽然他们身上备有丹药,但是伤兵营中重伤将士太多,他们那点丹药无法解燃眉之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更多的丹药。
中年汉子勉力起身,诚恳地向姜易年和牧云熙道谢:“太谢谢你们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啦!”牧云熙脆生生地笑了起来,用纱布给少年包扎好伤口后,拿过瓷瓶倒了倒,发现瓷瓶里已经没有丹药了,便失望地叹了口气,道,“要是还有一颗丹药的话,他的伤应该能好起来。”
姜易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牧云熙,没再开口说话。
“能保住性命就很好了,真的很感谢二位出手救下我家小侄。”中年汉子咬牙从床铺上下来后,还想给姜易年和牧云熙磕头,被眼疾手快的姜易年给扶了起来。
“大叔,你可别磕了,你这手脚都还伤着呢,再跪下去,我们又得给你续接断骨了。”姜易年把中年汉子扶到床铺上坐好。
中年汉子看了看自己被夹着的手脚,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大叔,我多嘴问一句,军中不是有药品分配吗?为何这里重伤的将士还这么多?”牧云熙一边整理袖子,一边问道。
中年汉子迟疑了一下,旁边床铺的另一名汉子开了腔:“药品是有,但还是不够用,我们这里的弟兄都在排队等着用。”
“不是说优先给重伤的将土吗?”姜易年更加疑惑了,就算药品紧缺,可如果优先给重伤的将土用,也不会有这么多伤兵了啊。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道:“以前的确是优先给重伤的将士,但后来鲍大帅因为身体不适,不再管理军务,把分配药品的事分派出去后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姜易年和牧云熙瞬间了然,鲍松主管药品分配的时候还是很公允的,后来鲍松伤势过重,无法亲自管理军中所有事务,便将一些事务分派了出去,于是,药品分配出现了不均的现象,得不到合适药品的重伤将士也就越来越多了。
“何止是跟从前不一样,简直是天壤之别!自从成梁掌管军中事务后,除了药品分配不均,进山狩猎、外出巡逻这些比较危险的任务都挑刺儿头去,巴不得我们这些不服他的人都死掉,他好接管圣灵军。”一名头上缠着带血破布的青年满是怨气地开了口。
“话也不能这么说,药品还是有的,就是少了些,勉强还是能活命的。”一名脸色有些发青的中年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说话时有气无力,说一句就喘上一大口气。
中年人旁边床铺的汉子急了,道:“齐队长,你可别再开口了,要是药再不下来,你都撑不了几天。”
“反正老子也是个废人了,贱命一条,不怕有人秋后算账,老子就算死也要说!老子仰慕鲍大帅的为人和魄力,追随鲍大帅是因为他心怀大义,为我们邪灵族人争取活命的机会,可要老子效忠成梁那小儿,做梦!”那名头上缠着带血破布的青年再次开口,毫不掩饰对成梁的恨意。
听到那青年的话,伤兵营中的众人有的在唉声叹气,还有的在嘀咕着:“鲍大帅回来了吗?我们找鲍大帅说说吧,再这样下去,弟兄们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姜易年沉默着,回想起城门外几军主将唇枪舌剑的情景。前军主将郑千硕和左军主将石锴因为少分了药品,差点和中军主将成梁打起来。
看着眼前这住满了重伤将士的伤兵营,姜易年突然发现,那个看似谦逊温和的成梁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见姜易年脸色有些不好看,牧云熙拉住姜易年的手,轻轻地晃了晃,道:“我们先回去吧。”
姜易年点点头,朝中年汉子等几人打了招呼后,牵着牧云熙的手,抓着小蛮出了伤兵营。
两人一路无话,默默地出了大营。站在军营外空旷的平地上,看着骨山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姜易年难以平静。
凉风掠过,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却怎么也扫不去姜易年心中的阴霾。
姜易年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鲍爷爷知道。”
牧云熙点头,赞同姜易年的想法:“这件事情必须让鲍爷爷知道,成梁这个人我们不得不防。”
“是啊,刚见他的时候,看他谦恭有礼,说话时的语气又那般温和,以为会是个靠谱的人,后来因为药品分配不均的事,对他多少有一些看法,但我还是想着,也许是五军之间的矛盾,导致其他几位将领言辞有些夸大。”姜易年垂着眼眸。自嘲地笑了下,继续说道,“直到今日,看到伤兵营中重伤的将士,我才明白过来,对资源匮乏的圣灵军来说,药品真的很重要,也才明白郑千硕为何会为了那少发的药品,而真的要动手打人。”
牧云熙看着心情不佳的姜易年,知道伤兵营中那些重伤的将士刺痛了他的神经,也知道成梁的表里不一令他生出了厌恶,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虽然伤兵营里那些重伤的将土将情况说得有些严重,但是我们也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我们也看到了,圣灵军并非铁板一块,加上鲍爷爷伤重,无心管理,有心之人自然能趁虚而入。”
见姜易年看着远方一言不发,牧云熙继续道:“般若跟着成梁打理中军事务,萧陌肯定会跟着她,你也知道萧陌的脾性,虽然爱闹,但是擅长与人打成一片,可以让他多探听探听,再结合我们打探到的,我就不信揪不出幕后之人。”
牧云熙的安慰还是起了作用,再加上她说到“不信揪不出幕后之人”时手呈爪状的气鼓鼓的模样,逗乐了姜易年,让姜易年一扫心中的阴霾,心情好了起来。
“我觉得咱们还是祈祷萧陌能干点正经事吧。”一想到萧陌那追着般若跑的模样,姜易年就忍不住笑了。
“就算是为了般若,他也必须干啊!”牧云熙“嘿嘿”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摸着肚子,撒娇道,“我饿了,咱们去逛集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