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
涟表情认真地对鹿知说：“恋人是人类之间建立特殊关系的称呼。”
水神说是人类之间的称呼，就证明他是接触了人类才知道这种关系。
神明之间也会进行恋爱吗？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是鹿知不会在这里向水神询问。
鹿知对辛莉说：“他不是我的恋人，我刚刚介绍过了，他是我的同伴。”
辛莉虽然觉得鹿知与这个男人之间肯定不是简单关系，但是也不会追问。
她还想要留在鹿知的身边。
辛莉深知当一个乖巧的孩子才更容易被留下。
她打开药剂喝了下去，只是片刻就觉得身体的疼痛稍有缓解了。
辛莉看向药剂瓶，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批量生产的药剂，而是治愈系魔法师自制的昂贵药剂。
“既然你已经喝完药了，就继续休息吧，一会饭好了，我来叫你。”
鹿知说完就牵着水神的手走向了房门口。
辛莉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眼中隐隐浮现一丝羡慕。
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她重新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手不自觉地紧抓着被子边缘，仿佛这样她的手中就不是空无一物了。
******
鹿知从辛莉的房间里出来后，听见利比在厨房里做午饭的声音。
走廊已经飘起了食物的香气，鹿知考虑了一下，她带着水神去了隐藏的书库。
她曾经阅读过这个国家的简史，但如今看来没有什么可信度，都是王族按照有利于自己发展而编造的。
“涟，你坐在这里，我去找书。”
鹿知将水神安排好之后，就离开了他的身边。
水神乖巧地服从着鹿知的安排，他凝神听着鹿知的脚步声。
她在书架前来回的踱步，最终选择了一本书，然后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感受到鹿知坐在了他的身旁。
寂静的房间内，连书页翻动的声音都很明显。
不过书页翻动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涟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不知道鹿知此刻在做什么。
他有些不安的伸出手。
鹿知很自然握住了他的手说：“怎么了，涟。”
她的声音平静而柔和，让水神觉得脸颊涌起一丝热度。
涟试探地问：“没有找到你想看的书吗？”
鹿知合上了手里的书，回答说：“对，没有合我心意的书。”
嘴上这么说，但鹿知很清楚，她现在面对的问题，无论找多少书都得不到答案。
虽然拍卖行跟王族有联系，但任何记录中都没有关于拍卖行的信息，所以她必须自己思考。
在那个拍卖行里有水神的眼睛，现在被当做了稀有道具。
“我眼睛的事让你很困扰吗？”
涟靠近鹿知，他雪白的发丝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洁白而坚固的丝线。
鹿知说：“涟，如果我说很困扰，你愿意放弃眼睛直接回神界吗？”
涟露出微笑说：“愿意，我可以等彻底地恢复了力量再来这个星球取回眼睛。”
【不行。】
未名的声音在鹿知的脑海中响起。
【既然回去了，就不会让他离开了。】
鹿知也觉得水神回到神界就很难再离开了。
毕竟这些神明离开神界确实造成了麻烦。
甚至需要未名找人进行契约，将这些神明送回去。
“如果你在这里放弃就是彻底失去眼睛了呢。”
涟不明白鹿知为什么会这么说。
只要他没有消失，他的眼睛也不会消失。
“你跟你的眼睛在同一个世界，它与你互相感应，如果你离开这个世界，它可能会彻底损坏。”
【真的吗？】
“真的吗？”
未名和水神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当然是假的，她随口胡说的。
鹿知没有想到未名竟然也会这么惊讶。
看来未名对自己的同族也不是无所不知。
水神跟鹿知提起过他的经历，他对神界与外界都不算是很了解。
鹿知的手指缠绕住水神洁白的发丝，她面无表情地问：“你真的愿意放弃眼睛，回神界吗？”
他的发丝在她的手中，仿佛成为了牵引他的绳索。
鹿知的动作并不温柔，可是涟对于疼痛的感知很迟钝，因为看不到鹿知的脸，只觉得鹿知似乎有些不安。
“真的。”
涟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他看不到鹿知的耳饰泛起了浅光。
【不行，我连接不上水神的意念，他没有要回去的想法。】
鹿知凝视着水神的表情。
她突然想到刚刚辛莉察觉到她有心事，不是通过表情而是她的眼睛。
水神的眼睛永远是平静而空洞，不会拥有任何的情绪。
鹿知意味深长地凑近水神的耳边说：“神明也会说谎啊。”
她的呼吸贴着他耳畔，痒意与热度的交织让水神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我没有必要说谎，我想要和你在一起，鹿知。”
水神紧紧地抓着鹿知的双臂，“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在这里还是神界都一样，可我只有恢复了眼睛才能见到你的模样，我对你才能更有用处，所以想恢复眼睛的想法……我没有办法让它消失。”
鹿知心中轻叹，也知道事情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有些心烦，甚至故意为难起了水神。
无论失明是人类还是神明，能恢复自己的眼睛，谁会愿意轻易地放弃呢。
鹿知的手放开了水神的发丝。
察觉到鹿知松手了，他反而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鹿知……”
涟努力地贴近鹿知。
鹿知的手搭上水神的肩膀说：“涟，你不用想太多，我不是答应你了，帮你找回眼睛，让你没有顾虑地回神界。”
涟纤长的手指透着一丝凉意，轻轻抚摸着鹿知的脸颊。
触碰着她柔软的脸颊，涟又出现了干渴的感觉。
他特别认真地说：“鹿知，我比起眼睛，其实更加地需要你。”
鹿知安抚地拍了拍涟的手臂说：“我知道。”
他的眼睛需要靠她去找，所以他当然更加需要她啊。
这种事他不用特意强调，她也知道。
她是签了契约的打工人，这次要完成的工作就是送水神回家。
在这过程中，水神有什么要求，她去完成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虽然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能拿到水神的眼睛。
但是这么快就能得到一个眼睛的下落，真的是很幸运了。
这么一想，鹿知就觉得心情好多了。
她微笑着轻摸了一下水神的头发。
他的头发如水般柔软又顺滑，第一次触碰的时候，鹿知就觉得手感很好。
房间内很寂静，他与她的距离很近。
他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她轻抚着他的长发，动作与刚刚相比明显透着一种柔和。
涟觉得很高兴。
她感受到他的心意了。
啊。
涟突然意识到刚刚那种干渴感消失了。
此刻他又感受到了热度，从核心位置在不断地蔓延。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想要问一问她，不知道鹿知会怎么回答他。
“鹿知。”
涟抓住了鹿知的手，将她的手贴近他核心所在的位置。
他的肌肤是凉的。
鹿知觉得自己似乎在触碰着冰凉又细腻的玉石一般。
“这里在不断地散发着热度。”
热度？
鹿知用手指摸了一下，手感比他的头发更好，她又反复摸了几下。
她听到水神低沉的声音，仿佛生病般在不舒服的低吟。
鹿知意识到他让她触碰的地方，是人类心脏的位置。
只是神明没有心脏，只有核心。
鹿知有些担心地问：“你有没有感觉到疼？”
“偶尔会。”
鹿知皱起眉头说：“该不会是核心出了什么问题吧。”
“核…核心的原因吗？”
涟有些发懵，显然没有想到鹿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鹿知一本正经地说：“你之前核心都停止了，现在刚刚恢复，肯定会有些症状。”
涟低下头，沉默了很久，他小声说：“真的是这样吗？”
鹿知没敢应声，她偶尔会习惯性地用胡编乱造的方式解决一些问题。
不过，她真的担心水神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水神的身体情况不算好，毕竟伤口不能立刻愈合。
如果真的是核心出了什么问题，死在这里怎么办？
【未名，你怎么看水神的症状？】
突然被鹿知点名，未名没有立刻回复，然后故作深沉地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知知，应该是核心的问题。】
鹿知毫不犹豫，甚至非常无情地拆穿未名：【你根本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吧，只是在附和我而已。】
书库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然后传来利比的声音：“鹿知小姐，涟大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利比的出现终结了鹿知与未名的对话，未名有了一种得救的感觉。
对于未名来说，鹿知是她见过最优秀，最聪明，最好看的人类。
未名很怕鹿知觉得她是一个靠不住的神明。
鹿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利比，他依然看起来亲切又和善，仿佛刚刚两个人的对峙没有发生过一样。
鹿知心中暗暗叹气，不过也松了一口气。
她使用魔力强化了力气，然后伸手将水神抱了起来。
“鹿知？”
水神双唇轻颤，只觉得滚烫的热感已经蔓延上了皮肤。
他的双臂下意识地环住了鹿知的脖颈。
“涟，你的脸都泛红了。”
鹿知贴近涟的脸颊，他肌肤太过白皙，所以红晕在他的脸颊上透着一丝艳丽的色彩。
鹿知语气担忧地说：“你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我让利比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休息。”
利比立刻转身打开了门，领着鹿知与水神来到辛莉房间的对面。
“让涟大人先在这里休息吧，需要我把饭送来吗？”
“不用了。”
鹿知将涟放在床，低声对他说：“我一会回来，你先休息，可以吗？”
涟的手松开了鹿知，但又忍不住抓住了她。
“怎么了？”
鹿知看到涟的眉头轻蹙，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不想分开。
只是她与他不一样，为了身体的健康，她需要吃东西。
“我想和你一起去餐厅。”
鹿知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水神这么喜欢人类的食物。
“别担心。”
鹿知轻轻拍了拍涟抓着她手腕的手，语气认真地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给你送饭，好吗？”
她的声音很温柔，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拒绝她。
他回答：“好。”
鹿知满意点了点头说：“我很快就回来。”
涟感觉到她的手腕离开了自己的掌心，随后是她与利比离开的脚步声。
关门声响的那一刻……
涟将自己还带着她余温的手贴向自己的脸颊。
只是他的皮肤太凉了，残留的温度瞬间就消失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不可以放手。】
【放手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