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心慈一惊，用上更大的力气，结果不但没有拔出来，反而直接将次级污染源提拉了起来。
半具尸体被她……举了起来？
常心慈来不及惊讶，因为小泡泡已经飘到了眼前。直觉告诉她，被小泡泡碰到不会死，但会很危险！
于是为了躲避小泡泡，常心慈拖着那半具尸体在舞台上跑了起来。
好特么惊悚的一幕啊！
阿谱赞叹道：【朋友你真是无敌了！】
小泡泡追着气流的方向飘动，速度不快，但扛不住数量多啊！而且还在一直产生新的泡泡！
慢刀子割肉，看着温和，实则更加折磨人。
常心慈身姿灵活地躲避着小泡泡，遇见实在躲不开的，就直接祭出手上的次级污染源，反正次级污染源不怕小泡泡。
结果还真挺好使，撞一个碎一个……噢不对，是撞一个融化一个，小泡泡重新进入了次级污染源的身体。
【福祸相依，手被吞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不如把次级污染源顶在头顶，直接闯出去~】
“不行。”常心慈一口否决，目光坚定地穿过小泡泡看向扎根在舞台后方的细线，“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补充能量的，而是来找污染源的。郑校长在大礼堂变成了次级污染源，更证明了污染源就在这里！”
那根细线，比小泡泡的要粗不少，很长很长，一直穿透屋顶牵住笼罩大礼堂的巨型泡泡。
而细线的源头，一定就是污染源！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导致了母校的这场悲剧！
挥舞着次级污染源砸破小泡泡，常心慈朝着污染源的细线挪动脚步。
而这一幕，透过大礼堂的落地窗，直接被对面教学楼上观察情况的陈理事和官方派来主导抓捕行动的柳秘书看在了眼里。
陈理事头发花白，他曾当过兵，气势肃杀但正派，年过半百身材保养得还很好。
管理基金会已经九年了，见识过的污染事件也不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匪夷所思的场面，国字脸上一双又粗又浓的眉毛紧紧皱起。
“14444号这是在干什么？”
柳秘书一身西装笔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点了点鼻梁上的眼镜框，在他的视线中，画面被放大再放大，然后看清了常心慈此刻的一切行动。
“啊……这不是很明显吗？”柳秘书似笑非笑地放下手，“14444号在和次级污染源作斗争呢。她倒是玩得挺好，我们可是一整宿没睡。”
污染值近万的污染者失去了踪影，无论是官方还是基金会，谁能睡得着？
一不小心，风城就废了！市长的仕途也直接结束了。
身为市长最信任的伙伴，柳秘书昨晚就去了和平基金会，接管14444号的一切相关事宜。
而这家伙也是真能藏，竟藏到白鸽集团总部去了。
直到今天早上她离开大楼被基金会的成员发现踪迹，柳秘书立即通知了交管部门，这才锁定了14444号的行踪。
“14444号污染值这么高还能控制住，我怀疑她是有可能转化为觉醒者的，咱们的收获会更大！”陈理事挤出一抹笑容，语气有几分牵强。
毕竟刚刚亲眼所见，14444号实在称不上是神志清醒。
研究员单独拍摄的相机被炸毁了，但据李研究员亲口所说，14444号正处于癫狂状态，倒是和现在的表现十分吻合。
之所以还坚持这样说，也不过是希望可以安抚一下已经加班一晚上的柳秘书，基金会要继续研究，官方的支持尤为重要。
“14444号的以后和你们基金会有什么关系？”柳秘书提着公文包侧身，笑容得体但语气十分强势，“追责的事情市长会亲自跟你们理事长谈，现在，陈理事还是先联系白鸽集团吧！毕竟内部出了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白鸽集团和官方也有着紧密合作，得罪人的事情自然是和平基金会这个罪魁祸首来干，毕竟要不是他们没有及时将14444号移交给官方，怎么会让她跑了？
陈理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拿出手机打给了堂哥——在白鸽集团总部担任董事长秘书职位的陈秘书。
啧，希望堂哥嘴下留情。
五人一队的狙击小队迅速从陈理事背后路过，领头的黑衣人伸手比划了几下，五人便分散开来，各自去寻找最佳狙击地。
耳力的提升让常心慈捕捉到了大礼堂外窸窸窣窣的各种动静，不过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常心慈很淡定。
相比之下，还是次级污染源带来的麻烦更令人头疼。她平静又无奈地对阿谱说：“得想个办法弄死它。阿谱，你不是自称世界意志么，次级污染源要怎么解决？”
污染事件的档案常心慈看得不少，但她缺乏实战经验。
尽管十年前亲身经历过超A级污染事件，但她记忆出了问题，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因此毫无帮助。
好在阿谱的确很了解这些东西。
【次级污染源在污染源的污染范围内可以无视一切物理攻击，就算只剩一丝组织残片，也会不断迅速生长繁殖。要对付它，你得先解决污染源。】
【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你无法直接去解决污染源，那么，找到它们之间的连接吧！斩断连接点，次级污染源没有无穷尽的力量来源，你足以对付。】
“找连接点么？但在那之前我还是得先解放一下我的双手。”
常心慈再次挥舞着次级污染源打击小泡泡，也差不多习惯耳边念着泡泡的呓语了，适应能力十分强悍。
“这家伙想要异化我的念力太强了，能量消耗太大了！”
之前是常心慈‘吃’次级污染源，但现在，换次级污染源‘吃’她了。
只要有小泡泡的干扰在，常心慈就没法将能量抢夺回来。再这样下去，她坚持不了多久，恐怕真的会让次级污染源异化了！
她沉思了片刻，忽地将次级污染源放在舞台上。
“我用它攻击泡泡时液体的包裹感会变得更强，这好像是……非牛顿液体！？”
右手尽量不用上任何力气，只克服了手臂的重力，轻轻向上拉。
‘啵’的一声，手从液体里成功拔了出来。
“……”
就，这么简单？
“感觉自己之前像个傻子。”常心慈无奈地叹息。
【咦，我怎么没有想到！】
“没想到是正常的，谁能想到异化后的东西也遵循物理学呢？”常心慈活动着右手，轻手轻脚地朝舞台边缘走去。
祂的存在就很违背物理学了，觉醒者的到来就更……总而言之，怪无语的。
然而她才刚刚挪动脚步，便停住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常心慈立刻用警惕的目光仔细观察小泡泡们的动向，发现小泡泡还是像之前那样跟随着移动，但不同的是，有些小泡泡变换了方向！
“它们想包围我……？”
不太确定。毕竟小泡泡是无意识体，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你想杀死次级污染源，它当然也想杀死你。】
被忽略的次级污染源在舞台上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活力十足但毫无用处地蹦跶起来，十秒后，似乎发现自己是徒劳无功，它用上了没有融化的双臂！
双臂缓缓撑住整个身躯，以一种怪异的姿态继续一蹦一跳。
而后兴奋地向常心慈的方向，一点一点靠近。
你能想象一具没有头、也没有下半部分身体的人形膨胀生物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向你逼近是个什么画面么？
反正常心慈是有点被恶心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在舞台的边缘险些跌下去。
小泡泡伴随次级污染物缓缓将她包围在中间，底端柔软飘摇的细线忽然绷直，密密麻麻每一根都指着她的脑子。
‘泡泡。’
‘不要跑……’
‘让我……吞掉你……’
嗯？
她可以听懂来自次级污染源的不明语言了！？
有点慌。
这不会是污染值过高带来的副作用吧？
【啊，我好像忘记提醒你了，与活体建立连接后会产生一些危害不大的后遗症噢~】
这也能算后遗症的话，常心慈不介意再多一打！
“挺好的后遗症，至少让我知道了它到底要干什么。不过既然它不想放过我，那我只能先弄死它了。”
常心慈重新冷静下来，开始寻找次级污染源和污染源之间的共同点也就是连接点……妈卖批，她压根没见到污染源啊！这怎么找连接点！？
不，不对。
不能用觉醒者的经验来套，她有别的优势，且优势相当明显！
察觉到常心慈的想法转变，阿谱问：【你想怎么弄死它？】
“捏爆它的心脏！”
冷笑一声，常心慈原地弹射了出去。
身体素质的提升让她这一脚直接超过了最高的小泡泡！
顺利跳出了小泡泡的包围圈后，她在二楼栏杆上借了下力，重新跳了下去，恰好落在次级污染源身边。
常心慈没有直接攻击它，而是选择轻柔地将两只手浸入它的胸膛，思路清晰地分析：“我和觉醒者最大的区别是，我可以看见能量，而污染源和次级污染源的连接便是为了输送能量，那么，能量所在的地方，不就是连接点么？”
次级污染源的连接点，就是它的心脏啊！
那个之前被她吸走不少能量的部位！
而对于她的主动没入，次级污染源显然欣喜极了，一连串咕噜噜的水泡炸裂的呓语在她耳边此起彼伏。
常心慈微笑着低头看向那颗心脏：“很高兴么？别急，一会让你更高兴。”
【这个笑容……上一次看见还是在昨天。】
昨天炸小黑屋的时候，她也露出的一样的笑容。
双手顺利地触摸到那一层胸腔膜，常心慈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她稍稍用力顺利捅穿胸腔膜，鼓囊囊的液体顺着口子倒灌进胸腔，仅仅一层皮肤罩着在手心跳动的心脏。
常心慈停下了动作，讶异地盯着那颗心脏。
竟然是鱼的形状！
像是金鱼，但……鱼脸长得十分奇怪。
不过心脏异变得再奇怪也阻挡不了常心慈对它的强烈杀意，她毫不犹豫双手合力抓住那颗鱼形心脏，屏住呼吸用力挤压。
心脏依旧是血色的，看起来脆弱，实际强度很高。
常心慈做了个深呼吸，再次蓄力去捏那颗宛如橡胶的心脏。
当她精神高度集中时瞳孔变得更黑了，有一条白色的丝线瞳孔内游走，随着力量的输出，丝线绷直成一条直线，竖在瞳孔正中央。
从丹田出发的热流一路激活了经络，最终抵达双手。
不愧是上古十大凶兽，力量果然很强！
常心慈用力到青筋凸起，全身的肌肉都被利用起来，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在手掌之间。
“给我爆！”
次级污染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危险，一道高频的尖叫声后，小泡泡疯了一般冲向常心慈。
然而就在小泡泡距离常心慈仅有五厘米时——！
‘啪’！
小泡泡停滞在半空中，然后一个一个化为之前的模样——似油似水的液体漫天撒了下来，足足落了半分钟才停。
常心慈站了起来，抹了把脸上黏糊糊的液体，鼻尖嗅着浓稠的人体组织发酵的腥臭味，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真烦，我又饿了。”
憋出这几个字后，她猛地扑到舞台边，撑着边缘‘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无人机悬停在大礼堂二楼的窗户外面，将画面实时转播给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柳秘书和陈理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此刻神情恍惚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