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驹先反应过来,躬身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没吭声。
慕华黎也抬眸看过去,她下意识露出一个求助的眼神。
像路边的小狗。
太子仿佛没看见,嗓音冷冽淡漠:“你们要去往何处?”
“是这样的。”张驹为人直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脱出。
“......”
慕华黎垂下了脑袋,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这时,太子低笑一声:“是吗?”
他缓步走来,仪态矜贵优雅。
一双精致的鹿皮靴停留在慕华黎的眼底,她微微一愣,顺着这靴子往上看,视线落在他修长笔直的腿,劲瘦的腰肢,宽阔的肩膀,最后,视线停留在容长津冷峻精致的面容。
“哪枚戒指?”他冷冽狭长的双眸直视慕华黎的眼睛。
慕华黎失神片刻,另一只手指向左手上的蛋面翡翠戒指,说道:“这枚,这枚是......”御赐之物。
她还没说完,太子便打断她的话,说道:“这枚戒指是孤在乐安县主册封之日命礼部封赏的恩典,恐怕不能赠予张公子了。”
慕华黎啊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张驹视金如命,急切说道:“可是、可是......”
慕华黎见太子帮她说话,立马甩手想将手抽出来。可此人力大如牛,紧握着不放,她力竭,气喘吁吁。
下一刻,容长津轻而易举地拧开了张驹的手,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走,去看唱戏。”他垂眸看着她,嗓音一如既往的冷冽淡漠。
他动作轻柔,慕华黎的手被他包裹住,乖顺地被他拉着走,往戏台走去。
今日宫里唱得是华贵妃喜欢的黄梅戏,皇帝与华贵妃坐在最前排听得欢声笑语。
按照太子的地位是坐在第二排,他命人多搬了一张圈椅过来,慕华黎坐在他身侧,两个人一起看戏。
婢女端了几盘瓜果放在二人身前,慕华黎顺手拿了几枚瓜子吃。
“卡、卡、卡。”
嗑瓜子的声音大,慕华黎吃得津津有味。
太子拧眉,揉了揉耳垂,眯起眼眸,看向慕华黎。
慕华黎看得入神,在精彩部分还会鼓掌。
太子捏了捏鼻梁,漆黑狭长的眼底一片阴霾,滚了滚喉咙咽下。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皇帝微醺,起身去醒酒。离开前,他招了太子作陪。
慕华黎立刻反应了过来,她环顾四周,发现慕有思已然不见了。
刻不容缓,慕华黎起身,跟上了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前方灯火憧憧,一行人走进了一间屋子,太监宫女关上了门。
慕华黎站在宫墙下,来回踌躇,最后一咬牙走了进去。
门口的侍卫迅速挡住了她,冷漠道:“乐安县主,陛下吩咐不让任何人入内。”
慕华黎道:“我姐姐才嫔哮喘犯了,可否通报一声,让陛下去看她一下。”
“犯病了找太医,找陛下又何用?”侍卫们看多了这些争宠的招数,不屑道。
慕华黎咬牙,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子,心疼地看了一会儿,忍痛递出,小声道:“各位大哥可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默然收下那镯子,说道:“我只能通报一声,陛下是何说法,我不敢保证。”
慕华黎点头。
侍卫打开门,走了进去。过了会儿,他板着脸走出来,招手道:“乐安县主,陛下让你进去。”
啊?她进去?
慕华黎讶异,莫非是不相信她姐姐哮喘犯了吗?
她咬住唇瓣,提起裙摆走上台阶,她的手才放在门上面,忽而一股怪力,门从里面关上了。
她的刘海被风掀起,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却见太子正站在她身后,缓缓放下手,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慕华黎被吓到,“殿下......”
“你竟敢三番五次地欺骗孤,是觉得孤很好说话吗?”
……慕华黎真的没想明白,这回她又哪里骗他了。
前几日突然不理会她,这事她还莫名其妙呢!
慕华黎抿唇,转头往屋内走去,并且关上了门。
皇帝坐在上首,手撑着额头,闭眼养神。
慕华黎规规矩矩道:“陛下,才嫔哮喘犯了,陛下可否去探望一眼呢?”
皇帝道:“是你姐姐让你来的?”
慕华黎心虚地晃了晃眼眸,咬牙说道:“是。”
皇帝抬眸,沉声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慕华黎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颤着嗓音道:“陛下......”
什么欺君之罪啊,她不信后宫的妃嫔没有用这种谎言争宠过,只看皇帝配合不配合罢了。
她拧起眉头,也许,她高估了皇帝对她姐姐的喜欢?
本以为皇帝会借题发挥,谁知道说完这话,他却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室内安静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慕华黎在这种安静中感到了无声的恐慌。
这时,门从外面推了开来,容长津俊容神色淡淡,从外面走进来,说道:“父皇。”
皇帝睁眼看了他一眼,又闭眼,抬了抬手,道:“把你的人带走吧。”
容长津道:“是。”
说完,他单手揪住慕华黎的胳膊,把她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