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糖,还有冰块。”慕华黎一瞬不瞬地盯着脸色苍白的太子,她腿一软,差点跪下。
难道太子会因为一碗绿豆汤而死吗?
堂堂太子不会死的这么草率吧!她好冤枉啊!
“这几样东西煮在一起,会变成褐色的吗?”太子冷讽,嗓音冷硬,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紧皱眉头。
慕华黎面色涨红。
太子已经陷入了昏迷,而太医还在赶来的路上。
皇帝回过头,眼神已经十分冰冷。
“若太子出了什么差池,朕定不留你!”
他的眼中杀意翻腾,慕华黎浑身凉透了,恐惧地想要逃出去。
什么勾引皇帝,她再也不干了!
“来人,把这女人给朕扣下,等候发落!”
慕华黎毫无反抗之力,就像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往外走去。
“太子,太子殿下,容长津!”她大声叫了起来,下意识地向太子寻求帮助。
太子拧了拧眉,重重喘了口气,紧闭双眼,失去了意识。
皇帝的语气更冷:“竟敢直呼太子的名讳,给朕掌嘴!”
容禅意扯着他衣袖,着急道:“父皇,父皇你冷静,华黎不是这种人!”而且他们俩郎情妾意,好事将近了,华黎怎么会害皇兄呢!
皇帝甩开了她的手,铁面无私道:“你少说两句,否则连你一块罚。”
两名侍卫扣住慕华黎的胳膊,让她跪在地上,一个女官走在她面前,抬起手臂抡下来。
慕华黎的半边脸瞬间留下一个巴掌印。
女官还要再抡,一只纤细的手臂拦住了她的动作。
“住手!”
慕有思的力气极大,牢牢握住了女官的手腕。
她冷冷瞪了女官一眼,然后蹲下来查看慕华黎的脸颊,心疼道:“快去姐姐那里上药。”
慕华黎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不断摇头,不敢走。
慕有思用手帕为她拭泪,这时皇帝开口道:“你好大的胆子!”
“妾身不敢 。”慕有思跪在地上,低眉顺眼道,“妾身只是不希望陛下冲动行事后,待太子醒过来与您有嫌隙。”
皇帝拧眉,显然因这番话儿怒极。
慕有思又说:“太医应该快到了,妾身瞧着太子只是食物中毒的反应,陛下不必过于担忧。”
皇帝冷声道:“慕华黎直呼太子的名讳,本就该罚。”
“该不该罚还是太子说了算吧,没准是他们私底下的小情趣,这不就闹了乌龙吗?”慕有思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皇帝神情微妙,他看慕有思一眼,抿唇不语。
无论如何,慕华黎的脸算是保住了。
太医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立刻给太子把了脉。
“确实是食物中毒。”太医道,“太子殿下是误食了何物?”
皇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容禅意小心翼翼道:“这碗绿豆粥。”
她指了指书案上的碗。
太医用手指沾了点残渣,放进嘴里,皱眉道:“如此腥臭恶心之物,太子怎么会误食呢?”
“......”慕华黎的脸从脖颈处一直红到头皮,有这么难吃吗?
太医这个问题,惹来了一阵沉默。
大家都想起了方才太子一口闷的画面。
见无人回答,太医尴尬地轻咳一声,为太子开了药,命人下去熬制,他道:“好在太子殿下身体硬朗,在床上躺个五六天便可大好了。”
皇帝不满:“这么久?”
太医擦了擦冷汗,“也许会快些吧,太子的习武之人,又年轻力壮的。”
皇帝挥了挥手,太医退在了一侧,过了一会儿,宫女将汤药熬制好端了上来。
给太子喂了药后,御书房谁也没说话,都在等他醒过来。
过了很久很久,慕华黎的腿都跪麻了,她挪了挪屁股,龇牙咧嘴。
待她抬眸时,恰好与容长津看个正着。
她惊喜不已,立刻展露了一个笑容,面白唇红,如娇艳欲滴的玫瑰 。
容长津揉了揉鼻梁,他视线还有些不清晰,眯着眼眸去看她。
皇帝和容禅意见容长津睁开了双眼,走到太子身侧,关切道:“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容长津的脸还是很臭,冷嗤:“哪里都不舒服。”
他终于看清楚跪在地上的慕华黎。
一碗腥臭无比的绿豆汤也敢端给圣上,不想活了,跪一跪也好,长长记性。
他没理会慕华黎的讨好笑容。
皇帝开口道:“你今日实在是莽撞。”
容长津垂眸道:“儿臣知错。”
此时,慕有思叫了声:“宁太医,帮我家小妹看一看,她的脸不会留下疤痕吧?”
容长津眉心一皱,他的视线落在了慕华黎的脸上,左半张脸高高肿起。
“她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容长津蓦然站起来,神色冷峻地朝慕华黎走过去。
慕华黎抬眸看着太子,惊疑不定。
太子的身形比往日虚了很多,有些轻飘飘的,俊容苍白,深邃锐利的眉眼紧皱,抿唇看着她。
一双鹿皮靴在她面前站定。
太子的嗓音透露着寒气:“谁扇的?”
女官惊呼一声,扑通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奴婢,奴婢......”
太子立刻便猜到是谁的旨意,他拧了一下眉,但没说什么。
他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慕华黎的下巴,食指轻蹭她雪白的脸颊。
慕华黎睫毛轻颤,一动不敢动。
一旁的慕有思不动声色地看着太子的举动。
方才她期待着太子会因华黎同皇帝大闹一场,果然,太子是一个无情的上位者,华黎在他心里的地位绝对没有皇权重要。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让这两个男人斗起来,目前来看很难。
容长津的语气比平时温和许多:“还疼吗?”
慕华黎立马摇头,又点头,然后又摇头,垂眸轻声道:“不疼。”
她咬唇,语气打着颤。
容长津在心里轻笑一声,她还是别装模做样的勾引了,毕竟谁都能一眼看穿她的企图。
皇帝看着这一幕,脸色沉了下来,他的儿子是在挑衅吗?
太子转头,对太医冷淡道:“还不快上药?”
太医战战兢兢,诶一声,拿出药箱来。
容长津站起来,转身向御书房里面走进去,说道:“乐安县主进来坐下吧。”
过了半天,身后都没动静,太子转头看过去,不满道:“怎么了?”
慕华黎动了动腿,面色难堪:“有些麻,等会儿。”
不仅麻,还很疼。
轻竹赶忙过去,搀扶着她站起来,垂眸看了看她的膝盖。
太子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慕华黎坐在圈椅上,双腿动来动去。
太子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回去吧。”
慕华黎抬眸,疑惑道:“嗯?”
容长津没回答她,他朝皇帝躬身,面容冷静平淡:“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他突然转身横抱起慕华黎,不顾女人的反抗,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慕华黎咬唇忍住惊叫,她紧紧抱着太子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快放我下去。”她一个劲儿地踢腿。
太子冷冷道:“你若想让更多人看见,就继续闹,看你这贵妃还做不做的得。”
慕华黎气得面容通红,又羞也有恼,毕竟她从未和男子如此亲近过。
她觉得怪怪的。
太子将她放在马车上,便没再碰她,只道:“宁太医会去有仪宫。”
说完,他放下轿帘,脚步逐渐远去。
慕华黎愣住。
软轿被抬了起来,慕华黎双手环抱着自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太子的身上怎么硬邦邦的,之前轻竹也抱过她,身上都是软绵绵的。
慕华黎越想脸越红,但又很是气愤。
他们很熟吗,想抱就抱!不对,他还摸她脸呢。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慕华黎想着想着,低头捂住了脸。
他不会是觊觎她的美色吧?毕竟她长得那么好看。
不过这种概率比较小,等同于没有。
真烦,她干嘛想那么多,没准容长津那家伙回去就忘了,没当回事呢。
软轿到了有仪宫门口,宁太医已经到了。
慕华黎一瘸一拐地走到正殿的圈椅上坐好。
宁太医恭敬道:“您的情况,太子殿下已经同微臣说过了,微臣给您开了点药,早中晚各用一次,脸上一定不会留痕迹。”
慕华黎嗯了一声:“有劳宁太医了。”
宁太医道:“微臣的职责,太子殿下说您的腿也受伤了,方便微臣看一看吗?”
慕华黎撩起裤腿,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膝盖骨上一大片紫红色的淤青。
宁太医拧眉,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说道:“这是微臣特制的活血化瘀药,您务必每日涂抹服用,不可间断,才可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
慕华黎郑重其事地拿过活血化瘀药,说道:“知道了,宁太医。”
轻竹打开药塞,蹲下来为慕华黎涂抹。
慕华黎疼的龇牙咧嘴。
宁太医待慕华黎涂完药,检查了几遍,才躬身告退。
慕华黎吐出一口气,缓缓看向门外,盛夏的夜里也有几分微凉。
她眼中透露着遗憾。
真是可惜,今日竟没去泡青华池。不知下回还有没有这等好运呀......
此时,东宫内,太子看完公文,神色冷峻地站了起来。
他的鼻尖忽而钻进一股幽香,似乎是从他身上穿的衣服上穿来的。
容长津拧眉,下一瞬,又展开。
这香味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每每天热时,慕华黎的身上便会飘散一股幽香。
太子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抱起慕华黎时的场景。
他的手指隔着轻薄的纱裙,触碰她娇嫩柔软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