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蓁不作他想:“应该是。”
然后陆济便一派温文尔雅,喊景蓁继续往前游逛,景蓁自然没有不允的。
身后,逸王赵王嗓子都要喊叉劈了,见景蓁、陆济头也不回的离开,直跺脚:“哎呀!咋回事?刚刚以驰哥哥明明都往这看了,怎么不理我?”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一块玩儿多热闹啊,居然不带我,哎,世道变了,人心不古啊……”
逸王赵安是梗着脖子,当街干嚎啊!
震得身边护卫的耳朵疼,为首的嘴角抽动,过来劝:“王爷,兴许是陆相公根本没瞧见王爷呢~”
其余之人也跟着帮腔:“想来定是如此,王爷这般……风趣,这般……偏偏人才,谁会故意不理王爷?”
……
逸王赵安听了,顿觉十分在理,也不嚎了,头一甩,山水图檀香木的蝶骨扇一打,摇身一变鼻孔朝天,那个嘚瑟劲儿啊:“嗯~说得是,本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人不待见?嘿嘿嘿~走,咱们继续逍遥快活……”
随即领着人,螃蟹似的寻乐子去了。
且说景蓁、陆济下了桥,又走过半条街,路过遇仙正店,景蓁他们还顺带买了银瓶酒、羊羔酒,只叫伙计送去知秋街。
灯火辉煌,俩人并肩而行,因着之前买酒,景蓁随口道:“陆济~你酒量如何?”
“尚可。”陆济温声回应,随又反问:“景蓁你呢?”
景蓁翠眉一挑:“我~一般一般,也就属个第三。”
“哦?”陆济闻言,饶有兴味:“那改日定要见识见识。”
“好说好说~” 景蓁嘻笑着摆摆手,一副若等闲的摸样。
渐渐地到了亥时,景蓁、陆济俩人慢悠悠,往之前跟景承他们约好的地方赶。
八仙楼前,景承、陆渡、陆浅他们却是早一步来到此处,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凑巧,在此遇见了好几波儿熟人。
其中有常平长公主府的,柔敬县主高玉芳兄妹等人;有庆郡公府的三娘,大房的孟翠兰一行;还有鸿胪寺少卿家的大娘唐茹,同其舅舅封家的几个表兄弟姐妹。
今儿大家出来玩,都买了好些玩意儿,一群姑娘将景承围在中间,都要送他礼物,被人挤在外面的唐茹,当时脸色就带出些不好来。
小娘子中就有人看不惯,开始阴阳怪气,唐茹脸上越发不好看,景承见了立时上前去哄,高玉芳、孟翠兰等人越发气恼,好一番争风吃醋。
待景蓁、陆济俩人赶来时,高玉芳、孟翠兰、唐茹他们已经散去,天色已然不早,汇合之后,一行回返知秋街。
路上,还是陆浅悄悄将刚才的事情说于景蓁,景蓁这才知道之前还有这样精彩戏码,于是乎,景蓁就特别八卦的拉着陆浅,追问更多细节,两人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一时到了知秋街,景蓁、景承,陆济、陆渡、陆浅各自家去。
中秋过后,朝廷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却是逸王赵安逮住的那几个水匪,先前只以为是普通的水匪谋财害命,不曾想大刑伺候之下,竟然供出是有人花钱雇他们,专门要结果赵安性命的。
这便是蓄意谋害皇室宗亲了,苦主逸王赵安在朝上闹翻了天,元祥帝龙颜震怒,一时朝野震动。
皇城司经过调查,发现蛛丝马迹面上都指向荣国公府,不过又经过层层查证,竟是从中寻到一丝慈宁殿的影子。
垂拱殿中,听完敖旷禀告,逸王赵安人都炸了:“好啊,老虔婆!这是盘算着先除了我,再夺了哥哥的江山,给她自个亲儿子坐呢,老子跟他拼了,大不了结果了那老虔婆,我再给她赔命……”
说着提剑就要杀去慈宁殿,慌得众人什么似的,却是陆济一把将人拉住,言说万万不可。
慈宁殿那位萧太后多年经营,前朝后宫勾连,贤名在外,其亲子乃先皇的庶长子端王赵基,也是素有贤王之称,荣国公府是其娘家,势力庞大。
而且是在没什么确实证据的情况下。
更重要的一点,萧太后是元祥帝和逸王赵安名义上的母亲,以子杀母,理法难容!
元祥帝眼睛都红了,可眼下真动不得萧太后,然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出动军队发动绞匪,自康州一带起,所有内陆运河的水匪,不知多少丧命,有的河段河水都染红了,好几日才重新澄澈。
朝廷上,不少官员跟着遭了殃,陆济和元祥帝趁机肃清一波朝堂,逸王赵安更是恶狗一般,同敖旷领着一众皇城司,抄了好些官员的家,当然,抄家所得大部分都进了赵安的腰包。
事情发生之后,恪亲王府的幕僚、门客齐聚。
“官家和那陆以驰突然发难,我等根本毫无防备,让他们抓住了把柄!”
“一朝被他们拿住错处,我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王爷,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
“这陆以驰当真可恨,平日里同咱们有说有笑,看着一脸软和,扭头就捅刀子,太他娘阴险了!”
“愚蠢!你怎么就敢信他是个软和的?也不想想咱们这些人,有谁可曾在他手里讨到过便宜的?”
“谋杀逸王跟咱们半点关系没有,这纯属无妄之灾。”
……
一众人或诚惶诚恐,或指天骂地,闹闹哄哄,上首的恪亲王赵云升终于忍无可忍,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置:“此事到底是你们谁做下的?”
众人闻听此言,立刻叫屈:“王爷真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哪敢啊!”
“就逸王那不着调、混不吝的性子,我们如何会去惹他?”
“就是就是,虽说我们也都受过逸王的气,可大家都是一样的待遇,又不是什么大事~”
……
恪亲王赵云升,小王爷赵宏,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诸人说得不假,于是就怀疑起对头荣国公府,诸幕僚门客也皆做此想,随后面一边大骂荣国公府,一边商讨如何叫自己的人顶上空出来的缺儿?
于此同时,荣国公府。
一众门生幕僚离开之后,荣国公萧俊杰一拳垂在桌子上:“这屎盆子算是扣在咱们头上了!你姑母这是要咱们绝于官家啊!”
所有人都将此次谋害逸王赵安的事情,怀疑到荣国公府上,可偏偏他们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知妹莫若兄,不用说,此事指定是慈宁殿中自己那妹妹,萧太后做下的好事。
小公爷萧凤山阴沉着脸:“姑母当真是好算计,想来要断咱们的后路是真,想杀逸王也是真。”
元祥帝至今膝下犹空,连个公主都未有,说不得将来就要过继宗亲的孩子,传承国祚,不用说亲弟弟逸王赵安的孩子定然是首选。
铲除赵安这个障碍,嫁祸于荣国公府,让荣国公府自绝于元祥帝,只能全力站在萧太后、端王一边,可谓是一举双得。
□□国公府还有个大娘,萧花容,在宫里做贵妃呢,元祥帝至今未立后,萧贵妃代管后宫,椒房盛宠。
且俩人都还年轻,将来未必不能生下皇子,那便是荣国公府的亲外孙,荣国公府如何肯将所有的注,都押在外甥端王赵基身上?
荣国公萧俊杰灌了盏茶,压下心中火气,道:“好在未能成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父子二人复又商量起,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且说此次朝中震荡,礼部员外郎李平章就受到波及,以结党之名被罢黜,这李平章钻营半辈子,如何能甘心,四处活动求告。
然后,就求到了景府门上,张大娘子听说直嚷着叫人将其撵走,景蓁笑着将人拦下。
于是乎,李平章被景家迎进门,景耕、景承父子礼数不差的招待,那李平章上来就道歉,景家父子只做不懂。
那李平章只得挑明之前两家议亲之事,言说李家所犯过错,一番请罪之后,景家父子面上才恍然大悟,口中只道不妨事。
接着李平章便就道出此行目前,求景耕、景承发动关系帮自己说情。
景家父子相视一眼,景耕只笑着问:“李兄怎么不寻你那连襟儿孙谦帮忙?你们是实在亲戚,孙兄他又是京城人士,路子广,世代的人脉关系,且他又新升了官……”
没错,这李平章和孙谦是连襟儿,李琦玉的母亲和孙蓉蓉的母亲是亲姐妹,朝廷震动,有人降职贬黜,就有人升官补缺,孙蓉蓉的父亲孙谦就被擢升为了,从六品的户部郎中,同景耕一样。
李平章:……
他如何没找孙谦帮忙?可他那连襟儿只叫他认命,并不肯再费力出面帮自己说话。
李平章支支吾吾,又拿同乡之谊说事,叫景府帮他奔走。
然而,任他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景家父子也并未应承,客客气气将人送走,张大娘子、景蓁从隔壁耳房出来。
张大娘子大笑:“果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叫他们李家之前拿我们景家开涮,挑拣我们蓁儿,想想李平章刚刚那副求人的摸样,今儿才算叫咱们出了这口恶气……”
景蓁扯唇笑笑,她不是圣人,对此她自是痛快的。
说话间,表姐冯素素同表姐夫许书才,抱着锦哥儿来府,张大娘子忙叫厨下整治席面,闲话之后,许书才同景耕、景承他们去了书房请教学问道理。
景蓁、张大娘子则同冯素素娘们一处,逗弄锦哥儿,一时席面齐备,一同受用自是不提。
此次孙谦升了官,自然是要宴请庆祝。
话说孙家到底是世居京城,府邸很是不小,府中各处布置也是不俗。
景蓁看着眼前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的一起游逛如花女子,忍不住悄悄冲孙蓉蓉挤眉弄眼:“孙姐姐,你家亲朋故旧不少啊!”
陆浅嘻嘻笑着,凑在边上听,孙蓉蓉嗔俩人一眼,道:“你俩还笑?是,我家亲朋故旧事有好些,不过,今儿这多是听说你们哥哥会参加宴会,冲他们来的。”
陆府清贵高门,至于景家刚来京城,有交情的人家少,两家都不好登门。
可孙家东京人士,祖祖辈辈下来,亲戚故旧不提,拐着弯总能搭上写关系,且孙谦的官职不显,就好说话,如此一来今日登门庆贺的人,可不就多了。
景蓁、陆浅、孙蓉蓉三人挤在一起说小话,兀地响起一个恼怒的声音:“景蓁!”
说话的正是荣国公府的二娘,萧月容,这萧月容为了接近陆济,不知尝试了多少法子想同陆浅交好,都没成,如今看着陆浅同景蓁举止亲密的样子,心里就不由窝火。
萧月容向来不是个好脾性,粉面含煞:“景蓁你于我连个招呼都不打,莫不是目中无人?”
景蓁扭脸看来,不由得就是眼前一亮,面前萧月容当真是美艳到不可方物,景蓁对萧月容这个美人大主顾的话,也不生气,给足了体面,笑吟吟福身见礼:“萧小娘子玉安。”
萧月容不想景蓁却是这般反应,再看景蓁看向自己,眼中狠狠划过的惊艳之色,叫憋着找茬的萧月容为之一愣,到了嘴边的那带刺话,就变成了一声冷哼,语气随之也软了些:“……你倒是乖觉,刚刚~你们在聊什么?”
这时旁边的孙蓉蓉上前接话,随口扯说在聊园中黄梅,又说每到天冷黄梅开时,定是满园飘香。
其他姑娘们也纷纷抛出话头儿,萧月容虽还有不爽,但到底没在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众人又一块笑起来,少时,一华服珠翠,普通相貌的女子到来,听孙蓉蓉小声提醒,景蓁才晓得,此女便是恪亲王府的静和县主,赵玉颜,也是陆济另一个狂热爱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