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讲究了那么多了!”后面陆济又说了什么,景蓁没听清,只觉被自己拉着的手,这会儿功夫越发烫的吓人。
好在马上就到地方,景蓁心下一喜,然急中生乱,脚下突然绊到一块石头,身子便不由自主往前栽去。
“小心!”
就在这时,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天旋地转,待景蓁反应回来,就发现自己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之前手里的灯笼被甩在一旁的地上,发出氤氲的光,摇曳阑珊照在两人身上。
“景蓁,我……”
陆济那张清俊无二的脸靠近,极好看的莹润薄唇微张,灼热的呼吸萦绕,宛如星河汇聚的璀璨眼眸,染着浓烈的不知名情绪,浓密纤长睫毛扇动,仿若扫在人心上,莫名撩得人心痒难耐。
景蓁……猛推一把,两人此时已然来至后院,而他们身后就是寒潭,“噗通”一声陆济准确无误地跌进潭中。
景蓁紧跟着蹦到边上,将人捞起来,拍拍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怎么样,是不是清醒些了?嗯?”
“嘿嘿嘿~我就是知道这寒潭管用~”
“这样,陆济你先在这里泡着压制药性,我去寻师父过来,他肯定能治……”
景蓁说着抹了把溅到自己脸上的水,又瞧陆济两眼,然后转身一溜儿烟似的跑了。
陆济……人都懵了,看着少女兔子一般离开的倩影,“呵”陆济都笑了,“砰砰”往水里砸了两拳。
不多时,景蓁将清玄真人请来,清玄真人给陆济把了脉,开方子,一碗药灌下去,算是将春药给解了。
折腾了大半夜,早已疲乏的不行,景蓁、陆济各自往两边的厢房歇下,中间主屋留给了清玄真人,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清玄真人一早便去做早课,正堂之中,景蓁、陆济俩人同桌而坐,观中送来早食:金铤裹蒸、太平毕罗、菜饼、梅花汤饼、桐皮面、叶头羹、五味粥、茭白鲊、满山香以及其他几样小菜。
“陆济~不是~陆相公别客气,趁热用吃吧。”景蓁昨晚叫顺嘴了,一时没能改过来。
“好,一起。”陆济彬彬有礼,尽显斯文端方,继而温煦一笑道:“以后唤我名字吧。”
“那行,陆济~”景蓁也没矫情。
“嗯。”陆济答应。
景蓁给自己盛了碗梅花汤饼,陆济也给自己盛了碗梅花汤饼,俩人谁也没有作假,早饭吃得香甜。
之后,景蓁去寻清玄真人,陆济唤来执安吩咐。
与此同时,三清观,另一个小院中,萧月容怒火中烧,连甩春儿几个巴掌:“没用的东西,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说什么必让我如愿,却是连人都找不见了!”
“倘若昨夜到头来,给旁人做了嫁衣,看我揭不揭你的皮?”
“还有,事情没成不说,如果叫旁人知道是我作下的此事,往后我还怎么见人?贱婢害我……”
春儿一张俏脸这会儿肿得跟盘一样,却只道是自己办事不利,连连认错。
跟先前景蓁猜的不差,事情就是萧月容、春儿主仆做的,打听到陆济来了三清观,于是便在陆济吃食上动了手脚,有心算无心,陆济一时大意中了招。
且说景蓁再次回到小院,就看到陆济仰头望着院中的枣树,清风徐徐,长身玉立,衣袂飘飘,真可谓是玉树临风。
景蓁望之,美眸含着笑意,踩着欢快的步子走上来:“陆济~你这是想吃枣儿了?”
陆济闻声回头,只见眼前少女面若桃花,一双剪水美眸横波潋滟,丹唇逐笑,两靥生花,耀耀日光洒在身上,整个人连头发丝都发光,宛若神女临世动人心魄。
陆济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是有这个想法。”说着还看看枝头上高挂的枣子。
“这还不好办?等着~”景蓁说罢扭头离开,不消片刻,不知从哪里抱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噌噌”跑过来,冲陆济扬扬下巴:“专门打枣儿的,如何?”
陆济不由轻笑:“我看甚是合用。”
树上青青红红的枣子累累,一杆子下去,枣子如如雨点一般落下,陆济拾起两颗抹干净,给景蓁递去一颗,景蓁接过一尝,顿时眼睛一亮:“嗯,甜,脆甜脆甜的~”
陆济将另一个颗送到自己嘴边,尝过之后:“的确。”
最后俩人打了一筐枣子,景蓁直说要回去叫张大娘子,给她做枣糕吃。
闻言,陆济跟着面上就带出几分好奇,问道:“枣糕?”
景蓁想也不想,随口就道:“嗯,我娘亲做的枣糕可好吃了,要不等做好之后,我叫人你送些尝尝?”
陆济微微一笑:“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之后,两人一起回城,路上景蓁也听陆济说了昨夜春药之事,已经查明乃是萧月容、春儿所为。
景蓁此时和陆济越发熟悉,本性就越发显露出来,八卦之心按耐不住,特别好奇道:“当初在落霞观,那薛春艳……也就罢了,如今这萧月容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陆济你就不动心?”
“陆某不才,却是最难消受这美人恩。”陆济回答的字正腔圆,一派端方斯文的摸样。
如此就显得景蓁有那股子“有辱斯文”了。
“……哦呵呵~果然我们陆大人最是洁身自好,人品贵重,克己复礼,不亏“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景蓁疯狂描补。
陆济从容淡然浅浅一笑,越发令人觉得温文尔雅。
回到知秋街,各自归家。
晚些时候,陆府,陆父、陆母的修立堂。
陆济、陆渡、陆浅兄妹都在陆父陆怀民、陆母王大娘子跟前,一家人说了半天话。
陆济就准备回自己的朝砚轩,刚走到门口,王大娘子身边的赵嬷嬷提着个食盒进来,说是景府叫人送来的枣糕。
王大娘子一听面上就是一喜,叫人食盒打开,众人都上前尝鲜,然后便见一只骨节分明、袖长白皙的大手跟着伸向那枣糕,却是陆济又调身回来。
王大娘子:“大郎怎么又回来了?”
陆济:“哦,我刚刚想起也无什么要紧之事。”
“咦?大哥哥不是不爱吃甜食吗?”陆浅好奇问。
陆济温煦一笑:“偶尔吃些,也并无不可。”
“哦。”
张大娘子做的枣糕那是一绝,除却陆济,陆父陆怀民、陆母王大娘子、陆渡、陆浅尝,一家子就没有说不好的。
不久之后,景蓁收到陆浅着人送来一方手帕,而景蓁女红不行,翻箱倒柜,寻出一柄珍藏的罗面花蝶图湘妃竹团扇,作为回礼,一来二去,自此俩人便就成了手帕交。
三清观事后,陆济得到荣国公府私开金矿的消息,便人将消息暗中透漏给恪亲王府。
这恪亲王府和荣国公府是冤家对头,当初泽州顺安侯府的私铸钱币案,还是恪亲王府先察觉,发现其中有荣国公府的影子,给陆济传递的消息。
陆济唇角上扬,如今,他给恪亲王府送去荣国公府的一个把柄,这也算“投桃报李”了。
盖因没有确凿证据,到底是国公府产业,朝廷不好上门盘查。
然恪亲王府可不管这些,恶狗一般闻着味儿扑上去,就同荣国公府的人撕把起来,持械互殴,此时,开封府又顺理成章的出面,将两方人拿了,都不用如何审,金矿就猫腻就暴露了。
然后,荣国公府栽了个跟头。
而恪亲王府那是见荣国公府倒霉,他们就高兴,开封府尹得了政绩实惠,至于陆济,最后还落了个好人,这叫人往哪儿说理去?
自打景蓁、陆浅成为好友,两人经常互相串门,这日,陆浅来景府寻景蓁耍了半日,要告辞家去。
景蓁送出来,两人又约好明日一起去云客来茶坊消遣,尝尝他家的果子,正说着,忽然闻得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又见不时有人从街口跑过,像是争相去看热闹的,景蓁、陆浅对视一眼,接着便手拉手抬腿出了知秋街,跟着就见前方围了好些人,一个气急败坏的熟悉声音从里面传出: “泥猪癞狗一般的东西,竟然也敢跟本王耍横?”
“谁给你的狗胆?”
“打,给本王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拨开人群,果然看到熟人,正是逸王赵安带着一帮子手下,在围殴两个彪形大汉。
有那围观之人就小声议论:“这俩人也是眼瘸,你说你没事惹这混世魔王做什么?”
“嗐,这就叫恶人还需恶人磨。”
……
景蓁:“王爷。”
“嘿,小景?浅妹妹?”逸王赵安闻声回头看到景蓁、陆浅俩人面上一喜,当即撂开手跳过来。
打过招呼,景蓁就问起眼前这出是个什么情况,逸王赵安叫了“倒霉”随将事情说了,原来,赵安是要到景府寻景承来着,走到附近这块,一时没留意撞了那俩人一下。
那俩人嘴里就不干不净起来,赵安堂堂逸王,元祥帝的同胞亲弟弟,如何会生就一副好性儿?
那是混不吝起来,连路过的狗都要踹两脚的主儿,这不就动起手来。
说话间,从人群外过来七八个青壮,发现自己的同伴被人按着地上打,个个目眦欲裂:“狗娘养的,竟敢动咱们弟兄,看老子不宰了你们!”
说着就不要命的扑上去,然而能跟在赵安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大内高手,之前对付那两人只是没动真格,如今在多加几个人,那也是稳稳占据上风。
而一旁的逸王赵安待看清其中几个青壮的样貌,顿时脸色大变:“将人全部拿下,一个都别放跑!”
景蓁、陆浅望向赵安,赵安:“水匪,他们就是当时康州的那些水匪,杀人越货,害得我差点丧命,他们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景蓁大惊,陆浅更是惊得张大嘴巴。
不消一时片刻,数名青壮被赵安手下擒住,然其中一名水匪趁人不备,挣脱钳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朝赵安攮来。
景蓁当即警铃大作,关键时刻伸手推了赵安一把,这才险险躲过,陆浅惊呼一声,可那水匪接着又朝赵安刺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噗嗤”利剑如肉的声音,那水匪被一柄刀从后贯穿心窝,“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身后便显露出一个男子。
赵安大喜:“敖旷!”
“王爷没事吧?”却是敖旷带着手下恰巧打此经过,听着动静不对上前查看,一见那人居然敢对赵安出手,那是一点都不姑息。
“没事。”赵安摇摇头,快速给将事情给大致给敖旷讲了一遍。
敖旷闻言变了脸色,挥手叫跟来的皇城司手下,将那几人死死控制住。
赵安自然要先讨些利息,待几人便都成了伤残,总算消了些怒气,回头一摸脸,又换上一副笑模样,凑到景蓁她们跟前:“怎么样,小景、浅妹妹你俩没吓着吧?”
景蓁只道没有,陆浅强扯出个笑摇摇头,见此,赵安转头拽了敖旷介绍给景蓁认识。
“敖太尉。”景蓁上前见礼,心道不愧是皇城司使,果然杀伐果决,是个人物。
少女仙姿玉色,仿若时间的造化灵秀集于一身,花颜没有一点惧怕慌乱之色,谈笑自若,敖旷瞧了三眼,“嗯”了声,俩人算是打过招呼。
眼下景府自是去不成了,又了两句,逸王赵安和敖旷,带着那几人往皇城司而去。
景蓁知晓这几个进了皇城司,怕是想好死都难,随后,景蓁、陆浅回到知秋街,两人各自家去。
景蓁回到景府,将此事说于家人知晓,张大娘子听得心惊肉跳,直喊“无上天尊”,景耕则说起他近来听到的一个消息——元祥帝为着这个赵安亲弟弟,将康州官场清换一遍之事。
说起这个景耕不由就心肝发颤,张大娘子也是唬了一跳。
景承却并不以为意,笑着提及好友赵安,以往做下的好些不着调之事,往后相处就晓得赵安的脾性了。
特别景蓁听了笑的脸酸,一家人这么一乐,也就将今日之事撂开手。
隔壁陆府,陆济在抄手游廊碰见回来的小妹陆浅,驻足停步玉面含笑,平常一般问起在景府情形。
陆浅小姑娘随口说了一些,就说起逸王赵安逮到水匪的事情,末了道:“那敖旷真是个狠人,当场就结果了那水匪,老吓人了,不过~蓁姐姐好像挺欣赏他的。”
“景蓁欣赏敖旷?”陆济面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陆浅肯定的点点头:“嗯,蓁姐姐一点都不怕那敖太尉,说敖太尉看着就威风八面,还说他是纯臣,叫人敬佩。”
“呵”陆济一侧唇角扯起,却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