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陆济已经面沉似水,显然也想到了此处:“我马上叫人搜查园子。”
这要是旁的地方还有,一个不小心,那便是贻害无穷。
景蓁这会儿也缓过神来,道:“我去带浅妹妹她们离开,都是娇花一般,再吓着她们就不好了。”
陆济看了景蓁两眼:“好,你小心些。”
“嗯。”
俩人分头行动,景蓁很快寻到陆浅、孙蓉蓉她们,只对众人笑说前头请得南曲班子正要开戏,喊众人去看。
“蓁姐姐……”陆浅人拉拉她,之前两人商量好,还没开始玩呢,怎么就要离开?
景蓁不待她多说,给她使了个眼神,陆浅也是个聪明的,随跟景蓁一起一个不落的招呼众女离开。
萧花容走在最后面,女史春儿急得手心儿冒汗:“小娘子咱们还没……这该如何是好?”
萧花容也是犯愁,此时主仆二人已经和众人拉开有段距离,陆浅带人停下来,回头招呼喊道:“萧小娘子,快走啊!”
“诶,就来。”萧花容胡乱应了,回头对春儿小声吩咐:“你稍后找机会,去将东西处置了。”
言罢,抬脚去追陆浅、景蓁他们。
春儿的脸都白了,可到底还是在催促声中跟了上去。
待众人出了园子,陆浅追问,景蓁方悄悄将事情说于她,陆浅听罢脚下一软,景蓁眼明手快将她搀住,才免于丢丑。
景蓁小声道:“别怕,没事,你大哥哥已经使人去处理了,咱们现在就正常去看戏,你心里知道晓得就行,别叫人看出来什么才好。”
“嗯。”陆浅明白。
说罢这些,景蓁拉过陆浅的手,言笑晏晏道:“听说南曲班子的戏排得很是不错挺,走,咱们瞧瞧去~”
陆浅:“蓁姐姐你不怕长虫吗?”
景蓁:“怕,我刚才也是怕得要死。”
陆浅:“那你还想着看戏?”
景蓁:“过去了啊,我这会儿已经不怕了,所以一点也不耽误我看戏,嘻嘻~”
陆浅:“……蓁姐姐你心真大~”
景蓁眨眨眼:“这不好吗?”
陆浅豁然笑了出来,紧紧握住景蓁的手:“好,这样很好。”
接下来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元祥帝还叫身边的副都知王福喜,亲送来赏赐,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艳丽夺目流光溢彩,端得是难寻的珍宝,叫人稀罕不已。
宴会没有请外面的四司六局,全是陆府自家操办,众人谈笑间,下人捧盏托盘鱼贯而来,逐一奉上,看食绣高饤垒果:弄色枨、早黄橘、乳柑、孩儿面桃、无花果、香枨、玉石榴、陈公梨。
乐仙乾果子:旋炒银杏、枣圈、梨圈、桃圈、芭蕉干、人面子、巴览子、榛子、梨肉、胶枣、回马孛萄、香莲。
缕金香药:官桂花儿、金颜香、丁香、藿香、木香、甘松、椽烛、珍瑰等。
雕花蜜煎:蜜煎金橘、缠枣圈、香莲事件、得药葡萄、缠松子、糖霜玉蜂儿、白缠桃条、红消儿、青梅荷叶儿等。
砌香咸酸:椒梅、杂丝梅饼儿、麝香甘蔗、沈香藕花、香药韶姜、丁香馄饨等。
脯腊:荷包旋、鱼肉影戏、云梦儿、干酪奶房、算条等。
垂手八盘子:樱桃、番葡萄、水晶李、莲子、荔枝、龙眼、金桔、盐官枣。
接着便是正宴。
五味杏酪羊、荔枝腰子。
八糙鹌子、香螺煠肚。
羊头元鱼、酒炊淮白鱼。
红生水晶脍、鹅鸭签。
然后是双下驼峰角子、炒鸡蕈。
煿金煮玉。(两道菜)
酥黄独、山海兜。
葱泼兔、南炒鳝。
满山香、姜醋假公权
锦丝头羹、撺望潮青虾。
枨酿蟹、生丝江瑶……
景蓁一边捡了那爱吃的吃了,一边同陆浅、孙蓉蓉她们闲话,说说笑笑,众人好不尽兴。
只,期间春儿悄悄来到萧月容身边,小声道:“小娘子,那东西不见了!”
萧月容闻言脸色一变:“怎么会?莫不是你记错了地方,才没寻到?”
萧月容一直想要接近陆济、想要拉近荣国公府和陆府的关系而不得,于是一发狠使出苦肉计,打算设计自己在陆府被毒蛇所咬。
她在陆府出事,陆济、陆府自然便不能不管不问,之后再一来二去的,可不就……
当着这毒蛇的解药,她早就备下,只是吃些苦头。
然后,春儿就成了工具人,将装毒蛇的小竹篓藏在宽大的衣裳下,偷偷带入陆府园中,准备伺机而动,然而她们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东西就不见了。
“小娘子,奴婢再是不能记错。”春儿万分笃定,当初她将东西藏在身上,差点没给吓死,如何能忘。
“废物。”萧月容气怒非常,可也只能无可奈何。
晚时散席,景蓁和家人一同告辞,众宾客都各自家去。
那萧月容也准备打道回府,然当她登上马车之后,差点尖叫出声,盖因其中有一个熟悉的小竹篓,被陆府当做回礼一并送了过来,那分明就是她们之前装毒蛇的小竹篓。
春儿人都哆嗦了:“小娘子~”
萧月容此时可以说是惊慌交加,春儿这一出声,萧月容只将火气都往她身上发,抬手就甩去两巴掌,啐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
春儿捂着脸再不敢出声,而萧月容随即便催车夫快行。
百姓们辛苦劳作,终于盼到秋收,值此之际,西面传来战报,将军李玄广大败西铁罗,取得了我军有史以来最大的胜利,一时举国欢腾。
跟着李玄广帅军归来,百姓们夹道欢迎,元祥帝论功行赏,封其为宁远侯。
元祥帝更是爱才惜才,恐李玄广年少经历大战会有损心性,便让陆济送其到三清观,清玄真人身边,受道洗礼安定心神,修养一段时间。
正巧马上要到中秋,景蓁来三清观,给清玄真人送节礼,两人说了半天话,用过晚饭,又下了一盘棋,景蓁从清玄真人处出来,外头已然月落柳梢。
月光皎皎,疏影横斜,景蓁提着灯笼,闲庭信步行于夜色里,忽而不经意一抬眼,恍惚就见旁边墙上似乎隐约倚着一个人。
景蓁手中灯笼往那侧一偏,借着灯光飞快瞄一眼,随即停下脚步:“呦~陆相公黑灯瞎火的在这看月亮呢?”
这人正是陆济,显然陆济也没想到能在此时、此地碰见景蓁,勉强端出个笑:“不是,景小娘子……”
景蓁四下瞅瞅:“那~陆相公在看星星?”
陆济:“不是。”
景蓁这才细看陆济,原本面如冠玉的俊脸,此时竟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脖子根,眉头紧蹙,气息紊乱,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高挺鼻梁,划落到花瓣一般微张的好看薄唇,轻轻巧巧便叫人目眩神迷。
景蓁伸手附上陆济的额头,随即惊呼:“呀好烫,陆相公你发烧了?”
陆济被少女一碰,不由身子轻颤:“……没有。”
景蓁觉得陆济整个人很不对劲,看着他这样子,景蓁突然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是~陆相公你该不会是中了春药吧?”
陆济闭了闭眼,没有吭声,然而这一刻,答案震耳欲聋。
景蓁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啊!我的老天爷,这咋弄的?”
“一不小心着了道儿,你快走,离开这而。”陆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话。
“这可怎么办?”景蓁只在原地抓耳挠腮。
陆济再次催促:“快走,别管我。”
“陆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说什么呢?”景蓁急了直呼其名,继而跟着道:“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将你撂下不管,我说过要报恩的。”
就在此时,隐隐约约从不远处传来两个女声:“春儿,人去哪儿了?”
“小娘子,那药性极烈,想来陆相公走不远,该是就在附近。”
“嗯,我们仔细找找……”
貌似是萧月容和春儿。
景蓁耳朵多灵啊,听见,一把拽了陆济就跑,不久之后,俩人来到景蓁的住处,也就是哥哥景承在观里的院子。
景蓁一面将人往里带,一面道:“陆济你放心哈,我一定救你。”
陆济:“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