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名宫女带回椒房殿后,陈葭板着一张小脸,斜依在榻上。
“殿下,那两人当如何处置?”蓝桑问道。
陈葭长长的睫毛动了下,有些恼火地一手抵着额头:“放她们出宫,永不得回长安。”
蓝桑不赞成道:“殿下,事已至此,当狠下心,让她们再不能开口。”
陈葭坐直身子,眼睛定定地看着蓝桑,良久才道:“那是两条人命。”
“殿下你太心软了,若不杀了她们,有一天她们被其他人找到,会出卖您,出卖大长公主。”
陈葭知道蓝桑说得有理,可她,确是下不了手。直播间的人说,在他们的世界,生命最珍贵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藐视生命。
“照本宫说的做。”陈葭一锤定音。
蓝桑再不甘也只得应诺。
蓝桑走后,陈葭又唤来青凌:“准备下,本宫要去一趟堂邑侯府。另外告诉郑兮,与她兄长相见的事,待本宫回来再安排。”
“诺。”
陈葭坐上马车,几乎是一路急行,到了堂邑侯府。
馆陶正巧在家,见到陈葭,颇是意外:“阿娇,你怎么回来了?”
见陈葭板着一张小脸,整个人跟吃了火舌子似的,馆陶在心里咯咚一下,这小祖宗,该不是又与陛下吵架了吧?!
彻儿也真是,都多大人了,也不知道让让。两孩子总是这般针尖对麦芒,好起来好得跟什么似的,吵起来不怕吓死人。扰得他们这帮长辈也是无奈得很。
馆陶低声吩咐管家,去做些陈葭喜欢的吃食来。待陈葭闹将起来,她也好有东西哄她。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才坐定,陈葭就急急地问:“阿母,永巷的事是你做的吗?”
馆陶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永巷的事?”
“阿母是不是派了两人去毒杀那卫姬。”
这时,下人送来吃食。
馆陶拿过筷子,夹了一块黄金糕,送到陈葭面前:“来,娇娇,吃点垫垫肚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黄金糕。阿母特意让人时刻备着,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吃到。”
陈葭愣愣看着面前的黄金糕,眼中酸涩,她知道她的那一番动作,若是被刘彻知晓了,定是会对她怨恨。可她还是做了,若再来一次,她仍会这么做。
陈葭头微微前倾,就着馆陶的手,咬了一口黄金糕,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开。
“好吃。还是家里好。”
馆陶颠怪地敲了下陈葭的额头:“什么家里?不许胡说,现在未央宫才是你的家。”用手将陈葭嘴边的糕屑擦干净:“看你,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陈葭甜甜一笑。
吞下嘴里的糕点,又喝了口茶水:“阿母,阿彻毕竟是天子,后宫的事,您以后还是不要参和了。”
馆陶有些吃醋地白了陈葭一眼:“刚才还说你还是个孩子,现在就张嘴闭嘴只知道护着你那夫君了?”
陈葭嘻嘻一笑,一把抱住馆陶的脖子:“才没有,阿彻那比得上阿母重要。”
馆陶被顺毛顺得心里美滋滋:“你呀,就会哄阿母开心。那个卫姬,也罢,阿母不管了。正好,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这毒药,可是稀品,阿母还可以留着下次……”
“什么?”不待馆陶说完,陈葭吃惊地瞪大了眼,腾地一下站起来:“不是阿母下的毒?”
“下毒?什么下毒?我倒是准备下毒,这不是你二哥,又……”说到这里,馆陶住嘴了。
最近陈桥又不安分,还与那章台女子有来往,把侯府闹得乌烟瘴气。她一气之下,将陈桥关了起来。这两日,因为陈桥这事,她连长乐宫都没去。宫中其他事,自然也耽搁了。
这事还是不让陈葭知道的好,免得她烦心。
“今日永巷,卫姬中毒了……”陈葭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为馆陶说了一遍。
若不是阿母,那是谁做的?她是不是进了别人的圈套,被人利用了?
听完陈葭的叙述,馆陶皱紧眉头。
“阿母,那两人被我放出宫了。”陈葭有些苦恼,早知道这事与馆陶无关,她就该将那两人留在宫中,或者交给刘彻。
平白与刘彻生了一份嫌隙。她从不以为,这些事能真的瞒过刘彻。
“还好你没杀了她们,不然,阿母就真是要把这罪名坐实了。”
馆陶叹息,又安慰了陈葭几句,唤来侍卫,让他们去将那两宫女截来。
敢算计到她宝贝女儿的头上,不管对方是谁,她馆陶都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不一会儿,侍卫来报,那两名宫女不知所踪,连同那些护送的人,都一同不见了。
未央宫,宣室殿
刘彻冷冷问道:“如何?”
一名身着青色劲装的男子,恭敬答道:“启禀陛下,臣在长安城南截住了那两名宫女,她们确是大长公主的人。这次下毒的命令是平阳公主与卫姬联合设计的。”
刘彻颇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面上看不出情绪:“是个狠心的女人,朕倒是看错眼了。”
平阳会做这事,他是预料到的。这也是,他将这两宫女神不知鬼不觉从陈葭那截回来的目的。
如今这关键时期,他不能让馆陶大长公主因平阳的事与他有嫌隙。
“把人都处理了。”那两宫女,连同一起被截来的,都不能留了。
“诺。”
“撬开她们的嘴,将大长公主埋在宫中的眼线,找个时机,也一并去了吧。”
“诺。”见刘彻再没别的吩咐,青衣男子纵深一跃,消失了。
这些人是刘彻太子时期亲自培养的,专门为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棘手事情。也是后世鼎鼎大名的绣衣使者的雏形。
须臾间,这么多条性命再也见不到天日。刘彻连眉毛都没有抖一下,继续批阅奏章。
杨得意轻手轻脚进来,轻道:“陛下,皇后殿下求见。”
刘彻将毛笔换成了刀笔,继续在竹简上刻着,像是没有听到,连眼眸都没抬一下。
杨得意等了片刻,便知晓了刘彻的意思,心下有些发愁,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让皇后殿下不迁怒到他。
杨得意刚转身,又听到刘彻道:“让她进来吧。”
馆陶沉浸宫廷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她只稍一调查,就能猜到此事是平阳在搞鬼。为了不节外生枝,这个时候,他必须安抚住陈葭。
想他堂堂大汉天子,竟要靠一个女人来稳定朝局,真是可悲!可恨!
“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阿娇:我是螳螂捕蝉。
刘彻:我是黄雀在后。
阿娇:刘彻你居然阴我?
刘彻:是你自己蠢,进了别人的圈套。
阿娇怒:滚!这破皇宫姐姐不呆了。
刘彻忙讨好:我错了。娇娇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