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丝,像是在天地间织了张细细密密的网,罗裹着天下万物。
陈葭手撑一把汉制雨伞闲庭漫步,汉时的未央宫,随着陈葭的行走,一点点通过直播间呈现在二千年后的观众面前。
【唯爱阿娇】:“这就是未央宫啊,没有想象中的华丽,有点失望。”
【考古年代】:“你懂什么?汉代建筑本就以,古拙粗犷、结构简单、风格大气著称。”
【喜欢汉朝】:“这未央宫是在秦章台的基础上修建的,而且西汉初立,多年战乱贫苦,直到文景之治,才积累了些财富。”
【刘老师是老师】:“史书记载,文景两帝很是节俭,在位期间,都没有兴修过宫殿。”
【种花家】:“没有文景两帝的积累,后面的汉武帝拿什么去征讨匈奴?要知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可是很烧钱。”
【爱吃KEC】:“汉武帝后期,还不是穷兵黩武,缺钱到了卖官卖爵的地步,若不是有个会挣钱的桑弘羊,恐怕西汉都要提前结束了。”
【爱喝花茶的老虎】:“楼上也太危言耸听了吧?说汉武帝穷兵黩武,不过是后世文人对雄主的污蔑。没有汉武帝哪有我们今天的汉民族?”
【爱吃KEC】:“汉民族是汉武帝一个人的功劳?要点脸行不行?没文化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陈葭是第一次看直播间吵得这么激烈,颇有些新鲜有趣。再加上她心里早认定了,他们口中的汉武帝不是她的阿彻。
【主播】:“这么说来,汉武帝不是个好皇帝?”
【爱喝花茶的老虎】:“秦皇汉武,汉武帝可是千古一帝。”
【爱吃KEC】:“拉倒吧,秦始皇才是千古一帝。”
【主播】:“外祖母说,秦始皇是暴君,怎么还成了千古一帝呢?”
【爱吃KEC】:“你们那是时代的局限性,秦始皇一统六国,对中华是利在千秋。”
……
在直播间观众一路科普中,陈葭到了韩嫣居住的承明殿便殿,是处于未央宫前殿,宣室殿左侧。是刘彻为一些得宠的臣子留宿备下的。至今,只有韩嫣一人入住。
陈葭没有让人通报,直接进了殿。只是还没进到内殿,远远就听到斗蛐蛐的声音。陈葭脸色一沉,快步走进去。
殿内,一个绯色锦衣的年轻男子,神情激动地盯着一个黑陶罐子,时不时呐喊几句。袖子被胡乱地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臂膀。
意识到有人进来,年轻男子第一反应就是,飞快地拉过一旁的布幔将黑陶罐子盖住,这才讪笑着转身看向来人。
见是陈葭,年轻男子紧张的神情松懈了下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莫名有一股傻憨气:“阿娇,给你看个宝贝。”
话未落音,就已将那刚盖上的布幔掀开丢在了地上,抱着黑陶罐子献宝似地捧到陈葭面前。
陈葭探头一看,那黑陶罐内,正是两只正打架的蛐蛐。
直播间观众纷纷猜测年轻男子的身份。
【爱吃KEC】:“这二货不会就是韩嫣吧。”
【主播】:“他就是韩嫣。”
【唯爱阿娇】:“我的天,幻灭!韩嫣不是只柔弱的美小受吗?”
【主播】:“韩嫣不美吗?”
陈葭左看右看,即使看了十多年,仍是觉得韩嫣美得让她羡慕。可惜,这么张漂亮脸蛋,却长在了个男儿身上,真是暴敛天物。
对陈葭的可惜,韩嫣一无所知,他还捧着黑陶罐子,眼巴巴期盼地看着陈葭:“怎么样怎么样?我的黑将军是不是很厉害。”
陈葭清咳了声,慢悠悠地道:“我记得,阿彻说过,不准你再玩这些虫子的。”刘彻天不怕地不怕,就偏偏怕这些虫子。想到这里,陈葭忍不住笑了起来。
韩嫣脸色一黑,将黑陶罐子往怀里一收,想到上一只被刘彻一脚踩死的黑将军,不爽地瞪了陈葭一眼:“还说呢,阿娇,当年要不是你趁陛下睡觉,把蛐蛐放他脖子里,陛下能这么一见到蛐蛐就要踩死吗?”
陈葭不以为然:“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她比较淘气,跟刘彻斗蛐蛐输了,就晚上摸过去,趁着刘彻熟睡,将一罐子蛐蛐全倒在刘彻衣服里。
具体后来不记得了,只知道自那以后,刘彻再也没斗过蛐蛐,甚至见到虫类的东西,就面色发白。
韩嫣小心地将黑陶罐子藏好,理了理仪容,俨然又是一绝色美男子。
“参见皇后殿下。”韩嫣正经地行礼。
陈葭没好气地一脚踢过去:“滚!不要假惺惺那套,我看了都眼烦。”
韩嫣笑嘻嘻地跳开,他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情意自然不一般,再加上韩嫣与陈葭性情都是爱玩,性子直爽,两人在一起就没大没小,完全没有世俗的那些礼节了。
韩嫣道:“陛下还没回宫。”陈葭来找他,十有八九是问刘彻的消息。他虽是刘彻的宠臣,但帝王的行踪,他也是不能透露的,便只说了一个含糊答案。
有些意外,这次陈葭竟没有继续追问,反而不在意道:“我不找他,我来找你。”
韩嫣诧异,莫不是陈葭被陛下冷落了,所以看开了,放弃了?如此一想,也有些欣慰,他衷心陛下,但陈葭也是他的朋友,他不希望她受伤。
陈葭又道:“阿嫣,你昨日是不是带了个姑娘进宫?”
韩嫣有些意外,随后又了悟:“我是带了个姑娘进宫,但,那是我自己,与陛下无关……”
韩嫣还没说完,就被陈葭打断了:“让那姑娘出来。”
韩嫣罕见地没有遵从陈葭:“那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我……”
“韩嫣!”陈葭声音高了几分,一双狐狸眼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许的受伤。
韩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去唤了那姑娘来。
很快,一个女子带到了陈葭面前,那女子约莫十三四岁的,长得清秀可人。只是那双眼,有些涣散,似乎无法对焦。
“奴见过皇后殿下。”女子对着陈葭缓缓跪下。
陈葭扫了眼,明显紧张不安的韩嫣,朝那女子微抬了下下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答道:“奴叫郑兮。”
“原来你就是郑兮。”
郑兮抬头看着陈葭,惊诧道:“皇后殿下知道我?”惊诧之下,连奴这个自称也忘了,直接用了我。
陈葭笑着道:“你哥哥说的呀。”
郑兮惊讶地瞪大眼,极力想看清陈葭的面容,只是她自小就有眼疾,距离稍远些,就视线模糊看不清。
陈葭温和的态度,让郑兮忘记了陈葭的身份,手抓住陈葭的裙角,急切问道:“您见过我哥哥?我哥哥怎么样?他有没有做傻事?”
韩嫣神情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陈葭,见她并没有动怒,这才暗松了口气。
陈葭玩笑道:“你一下问了我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呢。”
郑兮这才想起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妥,忙收回手,不安地揪着自己裙角。那身上好的蚕丝裙,被她揪得皱巴巴的。
陈葭温和道:“不用害怕,我并没有生气。”
郑兮睁着迷茫的大眼,乖巧地点头。那副乖乖样子,让陈葭不由升起一股好感。
“阿嫣把人扶起来。”
“诺。”得到命令,韩嫣一箭步上前,轻柔又慎重地将郑兮扶起。
【唯爱阿娇】:“我敢打赌,这韩嫣肯定是看上了这姑娘。”
【爱喝花茶的老虎】:“这韩嫣,胆挺肥的。还金屋藏娇了,也不怕刘彻吃醋。”
【主播】:“阿彻为何要吃醋?”
【爱喝花茶的老虎】:“我怕说了,主播会生气。”
【主播】:“竟然这样,那就不要说了。”
打完这行字,陈葭不再管直播间,将目光投向了郑兮。想到先前直播间有人在猜测郑兮是不是卫子夫,便问道:“你姓郑?为何你哥哥姓卫呢。”
“奴与哥哥是同父异母,但……奴自小眼睛不便,不得母亲喜欢。是哥哥将我带大的。哥哥来长安投亲,不放心我一个人,就带了我一起来。”
陈葭再问道:“那你怎么会到章台?”
“哥哥的家人,说我是废人,不接受我。”说到这里,郑兮失落地地下头:“她们趁哥哥不再,就把我赶出来了。”
陈葭还没说什么,韩嫣已是一脸怒容:“岂有此理!阿兮姑娘别怕,那家人在哪?我去帮你教训他们。”
郑兮忙摆手:“韩公子,谢谢您救了我。我与她们本就没有关系,她们这么做我能理解。”
韩嫣还想说什么,被陈葭制止了,看韩嫣气呼呼的样子,想到直播间那些人说的,韩嫣看上了郑兮,不由有些惊讶又有些想笑。
陈葭直接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卫子夫的?”
郑兮愣了下,答道:“那是哥哥的三姐。”
陈葭微呆,原来卫子夫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不知为什么,心里竟隐隐有些焦躁不安。
“她在哪?”这句话,陈葭问得有些急切。
韩嫣不知陈葭为何突然这么关注一个陌生人,直到几天后,他才恍然大悟。
“卫……三姐,在平阳侯府。”
平阳侯府?可她昨天去过,根本没有见到卫子夫,莫不是平阳耍了她?
【阿娇是我女神】:“肯定是平阳在搞事,阿娇再去一趟平阳侯府。”
【刘老师是老师】:“可能来不及了。”
陈葭正想问,这时,殿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刘彻!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刘彻得意洋洋:这千古一帝非朕莫属!
李世民:呵!这是将朕的盛唐放在何处?
秦始皇:尔等小辈散开,始皇在此汝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