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直接挂了电话。
穿上衣服靠着?衣柜站了一会儿,脑海里不断设想贺景酒后发?脾气不小心伤到手?的画面……会不会是贺景让江词文给他?打电话的?贺景会不会在等他??这是他?们冷战的台阶?如果他?不去……
林痕咬了咬牙,用力喘了口气,不愿再?想,冲出KTV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既然放不下,就别犹豫,一边自怨自艾一边犹犹豫豫不是他?的性格。
还想要,就玩命去挣。
“师傅,麻烦快点儿。”
“好嘞!着?急给女朋友过?生?日啊?年轻真好啊,哪天晚上我都得拉几个着?急忙慌的小伙子哈哈哈哈!”
林痕看着?车窗,嘴角扯了扯。
年轻真好,顾安也这么说,年轻了才有机会犯错。他?也想知道?,这五年的努力,到底是对还是错。
以往贺景出去玩儿十次有九次带着?他?,他?会看着?贺景,尽量不让他?喝醉,剩下一次贺景也能自己控制住,很少出现喝醉了耍酒疯的时候。
顶级Alpha的强悍是基于强大自控力之下的,一旦失控,后果非常危险。
少有的几次,贺景喝醉了,对顶级Alpha信息素的控制力严重下降,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麻烦,他?脾气又暴躁,生?气地?乱砸东西?,谁过?来揍谁。
从小接受训练的顶A战斗力不容小觑,服务生?怕拦不住挨打,又不敢报警怕摊上事,压根没人?敢上去阻止。
每次都是他?,不要命了似的逆着?狂躁的信息素上前,抱住贺景安抚,为了不让贺景伤害到自己,特别是伤了手?,恨不得给他?跪下,哄着?抱着?,说尽软话,才能把人?哄得老实回家?,紧跟着?的洗漱睡觉又是一番艰难战斗。
贺景脾气虽然不好,但每次只?要他?哄得时间长了,也会听话,可能因为他?是Beta,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信息素,不至于让贺景难受,贺景喝醉的时候揍过?那么多人?,但一次都没动过?他?。
不过?贺景宿醉醒过?来之后头痛不舒服,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他?累死累活最终也只?能默默出去,连句“谢谢”、“辛苦了”都不会有。
林痕一下车就被门口早就等着?的经理拉住了,看见他?像看见救星了似的,哭丧着?脸把他?往里面领。
“您可算来了,贺少爷正发?脾气呢,服务生?压根近不了前,你说说这要是在这儿磕了碰了的,贺总能把我们这儿砸了……”经理也是个人?精,净挑邪乎的说,一把辛酸泪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都不容易,辛苦您进去哄哄,贺少爷就听您的,上回也是,谁都不行,林少爷你一进去没一会儿就把人?带出来了,全须全尾的。”
林痕有点想笑,沾了贺景的光,他?也是个“少爷”了。
“要我说贺少爷身边莺莺燕燕的都是流水,真走进他?心里的也就您一个……”
这话真是太抬举他?了。
林痕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打断:“人?在哪呢?”
“四楼最里面的大包厢,贺少爷可能是易感期到了,现在整个四楼都是顶级Alpha信息素,我就不上去了。”
经理领着?他?到电梯口就不走了,递给他?一盒Alpha易感期抑制剂,一脸为难地?看着?他?:“来咱们这儿的都是咱这有头有脸的,这片儿消息封的紧,我也没敢叫医院的人?来,人?多眼杂的指不定传出去什么……这是药,麻烦您让贺少爷先吃一粒缓缓,至于出了这儿还去不去医院……”经理笑了笑,没往下说。
那就是贺景的事儿了,和他?们没关系。
林痕跟贺景待久了,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也明白?一些,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拿过?药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四楼,门一开林痕就感受到了空气里肆虐的冷风气息,冻得他?浑身一抖。
感冒刚好,这么一冻不知道?会不会又犯……他?吸了吸鼻子,快步走向最里面的包厢。
整个楼层都被清空了,走廊安安静静的,还残留着?各种仿Alpha、Omega信息素的香水味,熏得他?脑袋疼。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目的地?,林痕深吸一口气,推开包厢门。
“滚出去!”
林痕瞳孔一缩,猛地?侧身,一个沙发?靠枕“啪”地?砸到他?刚才进来的地?方。
幸亏是靠枕,林痕吸了口气,看向始作俑者。
贺景衣衫不整地?靠在沙发?里,发?丝凌乱地?半遮住漂亮的眼睛,里面的怒意却依旧快要刺穿皮肤,俊脸上的暴躁无处宣泄,看清来人?是林痕,眼神一顿,随即又被愤怒遮盖住,“你他?妈来干什么?是江词文叫你来的?滚出去!”
林痕捡起抱枕,慢慢往他?身边走,尽量缓和地?说:“我能来干什么,来带你回家?,你易感期是不是要到了,再?待下去就控制不住了,先回家?,叫私人?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以往贺景喝醉了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上次吵架到现在也没和好,林痕现在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几乎是抱着?贺景会揍他?一顿的觉悟走近的。
贺景听他?说完,“嗤”了一声,仰着?头看他?,染上醉意的面庞诱人?的仿佛罂粟,颈侧那颗红色小痣愈发?鲜艳,血滴一般。
“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管我?”
林痕告诉自己别和醉鬼计较,这些话就他?妈当是耳旁风。
他?慢慢坐到贺景旁边,帮他?捡起地?上价格不菲的手?表,表盘被磕碎了,节俭惯了的人?忍不住一阵肉疼,皱眉道?:“你别闹了,先跟我回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贺景忽然打开他?的手?,手?表“啪嗒”一声再?次掉到地?上,林痕刚要去捡,贺景一把拽住他?手?腕把他?拉到面前,力气大的可怕,林痕压根挣脱不开。
贺景哼了一声,另一只?手?捏住他?下巴,指腹用力地?摩挲他?嘴唇,不高兴地?眯着?眼睛,“管的这么宽,是江唤那个娘炮被我打废了没办法?满足你了,你寂寞了?”
林痕一下攥紧拳头,心口憋闷,顿了好久才说:“你喝多了,我就当你没说过?这句话。”
贺景确实有些醉了,孩子气地?掐他?脸,不满,“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说的不是实话?”
林痕在心里重复了十遍“不跟醉鬼计较,把人?送回家?就走”也没顺下这口气,咬牙拽开他?的手?,指着?他?眼睛喊:“你他?妈给我记住,我和江唤几把关系都没有,我他?妈就喜欢你,我是傻逼,我就喜欢你!”
贺景愣了愣,眨了眨眼,酒精侵蚀的大脑反应有些慢,处理过?后就剩下最后那句“我就喜欢你”。
他?慢半拍地?挑了挑眉:“是吗?不喜欢江唤那个傻逼?就喜欢我?”
“是,”林痕着?急让他?吃药,转头翻了半天才找到一瓶没开封的纯净水,开封的不一定加过?什么信息素刺激素,他?不敢瞎给贺景喝,“你先把药吃了。”
贺景又不干了,不依不饶地?抓着?他?胳膊问:“你喜欢我?不喜欢他??”
林痕两手?都被他?控制住,都腾不出手?拧水瓶了,烦躁地?想锤墙:“是是是,喜欢你喜欢你就喜欢你,你先松开,吃药。”
“你他?妈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嘴里吃炮仗了吗?”贺景浑身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一歪,躺到他?腿上,手?没轻没重地?在他?腰上捏了捏,不乐意地?说:“我没醉,我喝不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林痕不搭理他?,把人?扶起来喂药。
贺景瞥见药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皱眉问:“谁给你的?你就给我吃。”
“经理。”
“下毒了怎么办,我毒死了呢?”
“……”林痕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能和一个喝醉的人?讲什么理,“毒死了我就把剩下那粒儿吃了殉情,去下面找你,行了吧。”
“我死了也是上天堂,你别找错了,”贺景满意地?挑眉,拿过?药扔进嘴里,又喝了口水,苦的脸都皱了,“真瘠薄难吃。”
“药能好吃到哪儿去。”这些抑制剂都是及时性的,林痕清晰地?感受到贺景身上信息素逐渐平静下去了,松了口气,揽着?他?胳膊准备带他?出去。
贺景又开始作妖,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按着?他?不让他?动,“你又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带你出去!”林痕的耐心在崩溃边缘徘徊,以前贺景喝醉了都是乱发?脾气,没有这么娇气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次是受什么刺激了,他?一点经验都没有,感觉楼下王奶奶的孙子都比现在的贺景好带。
“你坐下,陪我待着?。”
“我去你家?陪你待着?不行吗,我上了一晚上班了,我要累死了。”
林痕最近感冒,睡眠不好,眼底有淡淡的青,贺景看了他?一会儿,边站起来边嫌弃地?说:“那点儿破钱也值得你挣。”
林痕无视他?的话,扶着?人?一路在经理的感谢声里把贺景送上了老周的车,就准备离开。
贺景一把拽住他?手?腕,警惕地?皱眉:“你干什么去?”
林痕不得不停下,捏着?鼻梁说:“回家?。”
“回家??”贺景手?指用力,死死盯着?他?,“不许回去。”
林痕让他?捏的直疼,“我妈在家?等我呢。”
贺景完全不管,一把把他?拽进车里,从身后抱着?他?,贴着?他?耳朵咬牙切齿地?问:“你他?妈又说一套做一套?”
刚才确实说了要带贺景回家?。
林痕哽住,居然没法?反驳一个醉鬼的话。
“不许走,”贺景关上车门,“你敢走我就再?也不见你了,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林痕心口一疼,沉默着?没再?说回家?的话。
一路贺景都没说话,只?是抱着?林痕,脑袋靠在他?脖子旁,呼吸逐渐平缓。
下车的时候林痕才发?现贺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眼睛微微闭着?,鼻梁高挺,薄唇微红,喝醉了依旧俊美得没法?形容,安静美好的让人?不忍吵醒。
他?小心地?背起贺景,和老周一起走了进去。
老周一把年纪了还跟着?折腾,林痕让他?先去休息了,自己给贺景收拾。
林痕给他?脱衣服的时候贺景醒了,半睁着?眼睛,带点迷茫地?看着?林痕为他?忙前忙后,偶尔在林痕的轻哄声里抬抬胳膊动动腿地?配合一下。
林痕去浴室放好水,回来抱起躺在床上的贺景,走回浴室。
“水温合适吗?”林痕先扶着?他?踩进去一条腿。贺景1米89,身上全是实打实的肌肉,看着?不胖,实际上挺沉的,这么一通折腾林痕出了一身汗。
“嗯。”贺景被扶着?躺进去,闭着?眼睛,心安理得地?等着?林痕给他?洗头发?。
林痕对这些再?熟悉不过?,挤了一泵洗发?水,揉出泡沫,指腹轻轻地?按着?头皮,一下一下。
贺景最近应该很忙,不然不会喝的这么醉。除了做|爱,喝酒也算是一种发?泄压力的途径。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机会看着?贺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爬上了贺景的床……
算了,林痕对自己说,现在他?还没资格管这些。
冲好头发?,贺景突然出声:“你知道?江唤现在什么德行吗?”
“不知道?。”
“江词文去找过?你了吧,别装了。”
贺景除了对感情很随意,其余方面的情商一向高得令人?发?指,毕竟是从小跟着?贺年学习生?意经的,林痕跟他?撒谎很少成功过?。
“……听说进医院了。”
“你再?敢见他?我让他?一辈子待在医院里。”
“那你应该把他?腿打折了,”林痕坐到浴缸边,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不耐烦地?说:“我他?妈也不想看见他?。”
贺景冷哼一声,睁开眼睛,审视地?看着?他?:“你最好是这样,说了喜欢我就别让我因为你不顺心。”
林痕闻言,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瞪着?贺景恨不得当场和他?打一架,质问他?什么叫别因为他?不顺心?他?干什么了就不顺心了?就他?妈坐个车还让他?下跪道?歉吗?
“在你眼里,因为我喜欢你,我就不能有一点儿尊严和自由吗?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贺景皱眉,完全不理解地?看着?他?,“我什么都能给你,你老老实实地?待着?就行了,这么简单的要求,你还有什么意见。”
“你指的‘老实待着?’就是我不论有什么苦衷,只?要不顺你心了,就得由着?你骂我?连解释都不听?”
“你错了我罚你,有问题吗?”贺景眼睛一眯,想到什么,忽然坐起来一把拉住他?衣领,狠声道?:“你能有什么苦衷!你他?妈还要去见那个傻逼?江唤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林痕死死攥住贺景的手?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或许之前每次吵架都是他?主动提出和好的,也意味着?他?消气了,能接受贺景的处处为难句句刺耳了。
但这次是意外,他?们提前见面,谁也没消气,他?还没准备好低声下气地?道?歉,毫无原则地?让步。
林痕摒着?一口气,固守住自己的一小片领土:“没人?是这么谈恋爱的,你连尊重——”
“谁他?妈和你谈恋爱了?别转移话题,你上赶着?喜欢我的,我逼着?你了吗!”
“贺景!”
“做不到就别说出来,”贺景恼怒地?看着?他?,嘴里吐出的仿佛一把把刀子,句句见红,“要么拴好绳子留下,要么滚出去找江唤那个傻逼去,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林痕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贺景,恨不得用目光刺透他?的皮肉,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一点儿他?林痕的痕迹都没有。
贺景目光冷漠高傲,一如当初在酒店,问他?要么用一个床伴的身份留下来,要么就滚的时候,毫不留情的伤害,赤|裸裸的残忍。
林痕想转身就走,但脚下却仿佛生?了根,贺景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轻飘飘的,却砸的他?五脏六腑都跟着?颤动,痛得一动不能动。
脑海里所有的念头都被清空了,只?一遍遍地?重复:要不要走,要不要?要不要扯掉半身的血肉割掉大半个灵魂,残破地?离开……?
不……不……不能走。
走了,就没有了,就全都没有了,他?还喜欢,他?该死的还他?妈喜欢!他?不能放手?!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
把林痕的挣扎痛苦尽收眼底,贺景适时地?伸出手?——一只?高贵的、仿佛最悲悯施舍的手?。
林痕指尖颤抖,咬紧牙关,整个人?绷成一张随时崩溃的弓。
贺景神色淡然,仿佛早已预料到结局,以至于连语气都缓和下来:“林痕,我身边不差你一个,你和那些人?比唯一的优点就是你听话,摆正你的位置,我会对你好的。”
林痕闭上眼睛,麻木地?抬起手?臂,慢慢把手?搭在了贺景的掌心。
对,他?听话。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听话。
贺景瞬间笑了,林痕就是喜欢他?,喜欢到压根离不开他?。
手?腕用力,贺景一下把人?拉到水里,林痕猝不及防地?全身上下湿了个彻底,下意识地?扑腾,被贺景按到怀里,咬着?他?耳朵说:“乖,陪我一会儿……”
……
睡觉时林痕被留在了贺景的卧室,腰上霸道?地?搭着?一条有力的手?臂,温热的掌心在肚子上、腰上一下下摸着?。
半晌,贺景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又瘦了?”
“瘦了吗?”林痕忙的都没时间注意这些,随口说:“可能感冒了几天,没怎么吃饭瘦的。”
贺景不满:“你是傻逼吗,感冒就不吃饭,摸着?一点都不舒服了。”
“瘦那么多吗?那我去客房吧。”林痕也没想到能瘦这么多,边说边坐了起来。
贺景对另一半的要求一向很高,有一点不符合就绝对不碰,所以他?一直坚持健身锻炼,保持在一个贺景喜欢的恰到好处的程度,不然按照他?自己的喜欢,绝对会练得比现在还要A。
“回来!”贺景一把把他?拽了回去,重新搂进怀里抱住,“我让你走了吗?”
感受着?身后的体温,林痕微微挣扎着?往枕头上靠了靠。
现在也没办法?大半夜地?找人?过?来□□,所以要跟他?凑合一宿了。
“明天开始让保姆给你送饭,全都吃了知道?吗?”
“……知道?了。”
第二天林痕一大早就醒了,是被热醒的,贺景体温太高,睡觉的时候还老喜欢从身后抱着?他?,两个一米八五以上身强体壮的大男生?紧紧贴在一起,热度爆|炸。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
贺景宿醉,现在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林痕蹑手?蹑脚地?先下了床,洗脸刷牙准备吃饭。
楼下保姆已经把早饭都准备好了,贺景的父亲贺年很注重养生?,所以给贺景挑的保姆做饭也都按照他?自己的习惯来的。
早上是简单健康的清粥小菜,再?准备一个鸡蛋,一块葱油饼。
标准的中式早餐。
林痕坐下盛了一碗粥,慢慢喝着?,尝试捋顺脑袋里纷乱的思绪。
他?和贺景,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之前的种种伤害、种种争吵都像是幻觉,但记忆里一下下砸在他?身上的痛楚又是那么真实……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盔甲,不然为什么这么坚强,无论贺景做了什么他?都能抗住。
算了,这么久了,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
他?不知道?他?应不应该习惯,但他?依旧是习惯了。
帮保姆一起收拾好碗筷,林痕打算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你干什么去?”
林痕回头,贺景站在楼梯上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
“出去晨跑,头疼吗?”
“有点儿,”贺景微微皱眉,按了按眉心,“过?来。”
宿醉肯定头疼啊。
林痕走到他?面前,贺景抱住他?,鼻尖凑到他?后颈,轻轻嗅着?,两手?捏着?他?的腰:“吃饭了吗?”
“吃了,”林痕有点痒,强忍着?没躲,“刚吃完。”
“吃了多少?”
“一碗粥。”
“这么少,”贺景皱眉,“我昨晚说的你又没记住?”
“我早上不饿。”林痕无奈。
贺景不管,拉着?他?往餐桌走,“再?陪我吃一碗。”
林痕只?好点头:“行吧。”
吃完饭贺景要去处理贺年交给他?的公司事务,坐在书?房一直在用电脑视频,神情严肃地?用德语说一堆林痕听不懂的话。
林痕被安排在他?对面,像看着?他?画画似的,一直看着?他?,贺景则头也不抬,一心忙自己的。
只?盯着?一个人?看,什么都不能干,是件挺枯燥的事,但林痕总能看得入迷,忘却时间,忘却地?点,眼里心里只?有眼前这个他?最喜欢的人?。
贺景工作的时候表情认真气质严谨,身上散发?的魅力是学生?身份所没有的,而且,除了他?也没人?会进贺景的办公室看着?他?办公……
绕来绕去,到现在,他?还在追求那个遥不可及的“特别”。
过?去不知道?多久,贺景关掉视频,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抬头的时候对上林痕专注的眼神,忽然笑了:“就这么喜欢看我?”
“你长得好看,我看不够不行吗。”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嘴这么甜,是不是有事求我?”
“没有,全是大实话。”
贺景笑了半天,笑起来眼睛微微弯着?,露出几分孩子气,林痕看着?,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来。
贺景拍拍自己的腿:“过?来。”
林痕过?去,被他?抱到怀里,坐在他?腿上。
身为一个1米85的大男生?,林痕心里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如果不是遇见了贺景,他?的取向就是漂亮可爱的男生?,绝对不会甘于在人?身下。
当初习惯睡觉的时候被贺景抱着?就用了很长时间,现在突然这么直接地?被抱在怀里,简直突破极限,林痕别扭地?耳根都热了。
贺景却很享受,也不嫌沉,鼻尖轻蹭着?他?脸侧,抓住他?的手?,十指纠缠,从指间到掌心,再?到柔软的指腹,一下下摸过?……
林痕真的干净,那种不含任何杂质的,从里到外的,让人?安心的干净,让他?只?要看着?林痕心就能平静下来。
“你说你哪里好呢,”贺景嗅着?他?后颈,自言自语,“和Omega比一点也不软,和其他?Beta比也不解风情,连最简单的甜言蜜语也要靠背……你强在哪儿?”
“强在我比他?们都喜欢你。”林痕低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
“为什么你能把情话说的这么一本正经,”贺景笑着?咬他?指尖,“今天突然这么乖,是不是我一直没喊你,想我了?”
“嗯,”林痕表情一本正经,耳朵尖通红,“特别想。”
贺景看见,立刻笑了,满意地?捏了捏他?耳朵,“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
贺景下意识地?觉得对他?好的人?都有求于他?,林痕对此解释过?很多遍,但贺景全都不信,到现在林痕也不想解释了,不如顺着?贺景随便说点什么,也能让贺景高兴一下。
林痕想了想,说:“画,那朵花。”
贺景的动作一顿,周围空气一下冷了下来,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烦躁地?说:“换一个,我不想再?画那朵破花了。”
林痕也愣了,转头看他?,“……再??你……你画完了?放哪了?”
“撕了,”贺景冷嗤一声,手?指搭在他?喉结上,危险地?按着?,“我给你画画,你居然还敢跑去和别人?——”
他?顿了顿,不想再?提,“你知道?我一幅画值多少钱吗?你以后也别找我要画了,恶心死了。”
林痕几秒内心情大起大落,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副画长什么样,画的是什么花,有几朵……看着?贺景的脸,犹不死心地?问:“撕了也会有碎片吧?扔哪了?我去——”
“烧了,”贺景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画画了,你记住这个教训,不准再?去见他?。”
林痕没法?形容此刻心里的感觉,猛地?一空,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片茫然。
他?攥紧手?指,半晌,也只?沉闷地?“嗯”了一声。
他?那么那么想要的东西?……烧了,连灰烬都没了。
“换一个,”贺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说:“除了这个我都答应你。”
林痕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从千疮百孔的心里翻了翻,在那些沾满灰尘的记忆里找出干净的一片,哑声说:“咱俩打一场球吧。”
“打球?”贺景脸色缓和了一点,“确实好久没打过?了。”
“你有时间就打,没时间……就算了。”
“我抽空吧。”
又是“抽空”,林痕眼神暗了暗,没再?强调。
贺景捏起他?手?腕,罕见地?回忆起从前:“以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不知道?有没有进步。”
林痕同样看着?自己的手?,当年和贺景在球场上驰骋的画面在脑海里呼啸而过?,那些挥洒着?青春汗水的记忆那样美好,过?去多久依然清晰……被上班和感情折磨的心因为贺景的一句话突然被激发?了不服输的心情,挑衅道?:“进没进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就是这种劲儿,林痕就像头雪地?里单打独斗的狼,孤傲地?站在远处望着?你,眼神危险姿态挑衅,吸引着?过?往的猎人?,想把他?拴起来,折断傲骨,变成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狗。
贺景眼底一暗,掌心按向他?脑后,用力吻了过?去。
林痕惊讶了一瞬就不再?反抗,任由自己忘掉所有不堪的回忆,全身心地?沉浸到只?有他?和贺景的世界……
两个人?“重归于好”了,林痕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贺景忙完了自己的事,又开始每天准时到校,只?是对林痕晚上上班的事情感到不满。
“你还要去多长时间啊?”贺景皱眉看着?他?。
“今天最后一天,”林痕把保姆送来的饭盒打开,丰盛得比他?去饭店买的还夸张,“我今天晚上跟我妈说一声,去陪你,行吗?”
贺景“哼”了一声,总算消了点火,“算你识相?。”
林痕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提醒他?:“再?过?两天就月考了,我也得抓紧时间学习了。”
贺景毫不在意地?说:“你学不学有什么用,理综那么简单不也是听不懂,你就是不参加高考我也有办法?让你上大学。”
林痕跟他?没法?沟通,只?能闷头吃饭。
最后一天上班,林痕打算去谢谢顾安,要是没顾安的照顾他?也不能把钱赚得这么轻松。
他?也挺想和顾安交个朋友的,他?身边朋友也不算少,但能谈论“贺景”的一个都没有,一个人?在黑夜里艰难行进了五年,他?也是个人?,也会感觉到累,他?需要一个倾诉的途径。
林痕忍不住想,应该没人?会不想和顾安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做朋友吧。
换衣服的时候许双凡递给他?一个小袋子,闷头说:“林痕,我的一点儿心意。”
“谢谢,”林痕接过?,也没和他?客气,笑了声,“我能现在打开吗?”
“能,”许双凡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冲他?笑了笑,“就是一个帽子,你之前不是说过?想买,虽然……你不在这上班了,但是我们还是朋友,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我应该能帮上忙。”
“谢谢,”林痕看着?他?,很认真地?说:“真的。”
“没事,不算什么……”许双凡低头笑了,眼底全是不舍得。
九点多的时候林痕打听到顾安在办公室,立刻走到他?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林痕推开门。
顾安一看是他?瞬间笑了,“最后一天翘班来看看老板?”
林痕也跟着?笑了,轻车熟路地?走进来,“反正工资到手?了,没得扣了。”
“坐吧,”顾安起身给他?倒了杯热牛奶,递到他?手?边,“以后就专心学习了?”
林痕接过?,突然意识到他?来顾安这儿每次都是顾安给他?倒水……没有比他?再?牛逼的员工了,大老板倒水。
“嗯,高考也没多长时间了,”林痕喝了口牛奶,甜的,忍不住问:“你这儿还有这个呢。”
没法?想象顾安这么有气质的男人?爱喝甜牛奶……
顾安扑哧笑了,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给小朋友准备的,未成年长身体,补补。”
林痕放下水杯,“啧”了声:“我20了,顾叔。”
顾安轻咳一声,偏头抿开笑意:“我才30,小朋友。”
林痕第一次知道?他?的确切年龄,没什么意外,但还是想笑:“第一次听江唤叫你叔我以为你至少四十了。”
“那我可太伤心了,”顾安唇角上扬,眼底温柔,“要不要喝一杯?你还没在这儿喝过?酒吧。”
林痕也想喝一杯,闻言站了起来:“走吧。”
来这儿工作一个月,林痕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在包厢里喝酒,卖了这么长时间,他?对这些酒非常熟悉,发?现顾安给他?挑的都是低度数的,而且给他?倒酒的时候也都是能少则少。
一个人?的风度和体贴往往体现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但又能让你感受到,和这个人?相?处时说不上来的舒服。
能认识顾安这个“前辈”,林痕觉得挺幸运的,就连日常相?处都能学到不少东西?。
“这段时间谢谢照顾。”林痕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不客气,”顾安喝了口酒,“我做事比较看眼缘。”
“我长得合眼缘?”林痕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你眼缘挺奇怪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我长得挺不好相?处的,第一次见我的人?都怕我。”
顾安散漫地?笑了,微醺的男人?异样的性感,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林痕:“那你不好相?处吗?”
林痕想了想,“我觉得……也没那么不好相?处。”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两个人?聊了足足两个多小时,起身的时候林痕还以为只?过?了半个小时,震惊了好半天。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和谁干聊天聊两个小时,还不觉得尴尬无聊,贺景就经常说他?嘴笨,就适合坐着?不说话,他?也总因为这个惹贺景生?气……
所以还是分人?吗。
顾安帮他?拉开门,笑问:“需要送你吗?”
“不用了,”林痕伸了个懒腰,聊天聊得浑身轻松,“我有豪车。”
顾安也没强求,揉了揉他?脑袋:“开‘豪车’的时候多穿点儿,小朋友。”
林痕换好衣服去KTV后面取自行车,突然看见自行车旁边站了个模糊的人?影。
有点眼熟。
人?影发?现他?,歪头笑了声,声线清朗:“想我了吗?痕痕。”
林痕站住,“江唤。”
江唤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等林痕彻底看清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迟缓不是故意的。
胳膊上了夹板,被吊了起来,一条腿也不太好使?的样子,在地?上蹭着?走,脸上戴着?大口罩依旧盖不住眼睛额头上的青紫……
这就是惹了老虎的下场,一爪子下来,不给你拍死了就偷着?乐吧。
林痕上下打量他?,完全不掩饰语气里的失望:“我以为你现在在医院。”
江唤走到他?面前,闻言叹了口气,又笑了,“我偷跑出来的。”
说着?又往前凑了凑,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上次的事情,贺景为难你了吧?我就是想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才这么做的,你生?我气了?”
“省省吧,我看的比你清楚多了。”林痕绕过?他?去取车。
他?倒不是怕江唤,他?就是觉得被这种小傻逼算计了挺呕的,他?不想给贺景惹事,不然现在他?就能让江唤再?断条胳膊。
“你确定吗?”江唤转身看着?他?,语气玩味,“你没看清的还有很多,你不想了解吗?”
“那真是太遗憾了,”林痕长腿一迈,骑上车,“我下回看仔细点儿。”
“等等!”江唤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累的,喘得像跑了几百米,困难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脸,“我还没和你道?歉呢,上次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林痕蹬了一脚车子,“滚犊子吧。”
擦肩而过?的时候江唤忽然说:“你是要去给贺景告状吗?”
林痕微微一顿,握住了刹车。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啊?”江唤一脸费解,“你要是喜欢他?最好还是别告诉他?今天我来过?,他?要是再?动我一下,贺叔叔可就真的生?气了。毕竟为了压下他?打我的事,贺安集团已经不得不让了一部分利益给我父亲,如果贺景再?犯事,被贺叔叔知道?两次都是因为你……恐怕就不是关贺景禁闭那么简单了。”
“你不想他?受罚,对吧?”
林痕眯着?眼睛看他?。
江唤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林痕,我是真的喜欢你,贺景有的我也都有,而且我比他?会哄你开心,还会对你特别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嗤,收收心吧,我对你这种小矮子没兴趣,”林痕俯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跟你哥,这儿是不是都有点儿毛病。”
江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危险地?一眯,两秒后又笑了,缓慢地?吐出几个字:“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顾安啊?”
林痕皱眉:“你放什么狗屁呢?”
“我都看见了,”江唤指了指KTV,若有所指地?说:“你们俩现在关系很好啊。”
林痕觉得他?话里有话,“除了你和江词文,我和谁关系都挺好。”
“好伤心,不过?我会努力的,”江唤一脸乖巧地?后退一步,摆摆手?,“晚安。”
林痕最后看了他?一眼,转头骑走。
贺景最近在市中心的别墅住,林痕怕他?等急了,把自行车扔到一家?烧烤店就打车过?去了。
别墅里静悄悄的,一楼的佣人?也不知道?哪去了,他?径直上了三楼,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
“进来。”
林痕心里一跳。
和贺景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贺景的一个语气他?都能判断出对方的心情。
直觉告诉他?,现在的贺景,心情非常,非常,糟糕。
他?推门进去,心底不安地?带上门。
贺景靠在桌子边,双手?抱胸,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目光阴沉地?看着?他?。
林痕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完全想不到哪里惹到他?了,只?能试探地?说:“今天下班有点晚,等久了?”
贺景盯着?他?,一直盯到林痕头皮发?麻才拿起一旁的手?机摔给他?。
林痕慌乱地?接住,按亮,瞳孔瞬间缩紧。
照片上他?和顾安两个人?姿势暧昧地?靠在一起,顾安手?心按在他?头顶,眼神温柔,他?只?被照了个模糊的侧脸,但看起来就像完全靠在顾安怀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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