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送太湖石
早上八点多下楼，客厅里没有徐斯年闲坐看报的身影，倒是厨房传来一阵动静。
凑在厨房门边瞄了一眼，徐斯年正在烤吐司、煎鸡蛋和培根，咖啡机里的咖啡煮好了，飘出浓浓的香味。
姜予看着这个做什么都有条不紊的背影，一时怔忪。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
男人忽然转身，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小姑娘，温声问：“早上吃西式早餐怎么样？”
姜予回过神，挺直了腰板：“都行。”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没说什么，转回身继续煎鸡蛋。
姜予顺便走进厨房，见冰箱里还有奶油草莓，便洗了一些草莓。
桌上摆好早餐时，盛嘉昀洗完澡，头发半干，打着呵欠，从楼梯走下来，步子还有一些晃荡。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姜予问。
“大概三点？和几个朋友在酒吧喝得有点儿多，在门口打完我哥的电话就断片儿了……哥，你把我扛进来的？”
徐斯年无语地望了一眼，懒得回应他。
姜予：“你们玩得真嗨啊！”
盛嘉昀喝了一口咖啡，笑嘻嘻道：“还行，下次带你一起玩儿？”
姜予从来没有泡过吧，有时候心里也会想去酒吧感受感受氛围，于是向往地说：“行啊，我还没去过酒吧。”
徐斯年在餐桌边冷声：“你自己堕落也就罢了，别拉着小姑娘跟你一起堕落。”
“年轻人去酒吧怎么就堕落了？”盛嘉昀不服地道，“哥，你当年也没少去酒吧，还每次都把我甩掉不带我玩儿。”
“当时你成年了？”
“所以啊，我这是在治愈童年……”
徐斯年：“童年？呵，也对，毕竟你是个长不大的巨婴。”
盛嘉昀哽住，朝姜予郁闷道：“看到了吧，我哥总是虐待我。”
一大早就听哥俩互怼，姜予憋着笑。徐斯年没再理会他，往姜予的咖啡杯里加了一些牛奶。
“咖啡有些浓，你兑点儿牛奶喝会好一些。”
“好，谢谢。”
……
九点多，三人驱车回苏城。
盛嘉昀没有睡够，一上车就坐在副驾驶座睡了过去。姜予刷了一下手机，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回复徐斯年的信息。
单纯回复一个新年快乐，有些俗气，于是想了想，回了一句：【谢谢，也祝你岁岁如斯，年年如新！】
开车的人听见手机提示音，往手机支架上瞟了一眼，旋即漾起了笑。
“不容易啊。”他的语调有些慵懒。
“什么？”
“回复的文案想了这么久，总算想出来了。”
姜予囧之又囧。
“也没想多久，我是起床后忙着洗漱，没回你，刚刚才记起来。”
“是么。”他轻声笑，“不过这句祝福我很喜欢。谢谢。”
他的道谢声里，多了一层欣赏的意味，听得人心中很舒服。
姜予抿抿唇：“不客气。”
抵达篱园前，盛嘉昀醒了过来，开始扯天扯地，又说：“顾家老爷子就在苏城养老，哥你看望过他没有。”
“不久前有过来给他老人家贺八十大寿。”
“他孙子顾景贸跟我玩得挺来的，不过我们有两年没见过了。”
“……”
进了篱园，盛嘉昀仿佛是夸夸群的群主，一个劲儿称赞园子。
后来进了起居室，他瘫在沙发上感叹：“果然到了江南就得住在这种古香古色的园林里，味儿才正宗。”
徐斯年：“可是你这性子，更适合灯红酒绿的都市夜生活，而不是青砖黛瓦，小桥流水的恬静日子。”
盛嘉昀没好气地说：“是是是，我不适合住在这儿，你适合。”
姜予顾不上听哥俩斗嘴，让他们自便，她拿着猫粮找寻了一圈。
徐斯年轻车熟路地烧好了水，准备泡茶，见她回来后，问：“猫还没来？”
“没有，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过来。”
闲坐喝茶，徐斯年似乎很忙，又是去外面接电话，又是发微信，还时不时地撩起袖子看时间。
姜予以为他有工作，后来问：“我们就在家里吃午饭么，还是出门逛逛？”
徐斯年似乎在等待什么，便道：“等等再出门。”
等着等着，一下子来了三只猫，盛嘉昀好像找到了玩伴，逗猫逗得不亦乐乎，还提议：“小鱼，不如你自己养两只猫，还有池塘里怎么没有养锦鲤啊？”
“原本有养锦鲤，后来水质不好，全都死光了。”
“……水质确实不好，有点味道。”
姜予：“等我治好池塘的水，一定会养锦鲤的。”
正说着，徐斯年接了个电话，过来道：“走吧，东西到了。”
姜予茫然不已：“什么东西？”
他卖着关子，朝大门走去。
姜予和盛嘉昀也跟着过去，开门一瞧，竟然是一辆小货车停在外面，几个工人正从车厢搬着一方被泡泡膜包装好的大型物体下来，小心翼翼放在运输平板拉车上。
东西有两米多高，从包装膜看过去，里面的物体依稀可辨。
姜予傻眼了：“是太湖石啊！还是独峰！”
徐斯年点头：“正是，拜托人寻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这一座最合适的，趁着今天在家，刚好送过来。”
他看着还未拆封的太湖石，十分欣慰地说：“摆在入门处的芭蕉叶下，这样才算完美。”
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打岔：“还有几块小的石头，是送给你们的。”
姜予惊得说不出话来，望着徐斯年：“你怎么一声不吭，让人找了太湖石。”
徐斯年浅笑着说：“那天过来后，只要想起芭蕉叶下空荡荡的，没有太湖石作伴，我就觉得不舒服，于是托人寻找合适的独峰，治好我的强迫症。”
姜予无言以对，强迫症什么的，这种烂借口也用。
直到工人把太湖石搬到芭蕉树畔，脱去包装纸后，一座烟灰色的太湖石独峰便赫然出现。
它不仅具备皱、漏、瘦、透的特点，看上去还散发一些文气，有的石洞中，残存一些泥土，长着几根草本植物，使其更具有生命的活力……
就连对太湖石文化并不了解的盛嘉昀，也禁不住称赞：“这块石头看起来很天然，不像人工做成的啊！”
石场老板说道：“你的眼光真不错，这座独峰确实是自然形成的，天然原石，完全没有经过后天的加工！”
小石头暂时搁在墙边留作他用，徐斯年又指挥工人，把太湖石独峰转了好几个方向，这才点头说：“角度完美，就这样摆着。”
……
姜予站在石头边，感觉如同做梦一般。
不得不说，这块太湖石的品相实在太好了，烟灰色，形状也很“遗世独立”，浑身透着一股清雅之气。
徐斯年抿着笑问：“可还满意？”
姜予望着他，有些感动，又有些郁闷，心绪复杂不堪：“你怎么总是闷声干大事……”
“说出来就没有惊喜感了。”
姜予声音低沉地问：“虽然很俗，但我还是想知道，它花了多少钱。”
太湖石视大小、品相，便宜的有几十块、几百块，以这座独峰的品相，文雅气韵十分出尘，少说也要上万。
徐斯年还没说话，盛嘉昀嚷了起来：“小鱼，你管我哥花了多少钱呢，这点钱根本不值一提，关键是找到这么合适的石头最难得，配着芭蕉，很有意境呀。”
徐斯年闻言，笑了笑：“说的对，石头合适园子就好。”
姜予却感觉压力巨大……
认识他以来，一开始就收到香奈儿的泰迪小熊，接着又是被他送去医院，带回家精心照顾，又是请老匠人修亭子，现在还送了一座品相巨好的太湖石独峰……
唉，感觉自己就算给他白打一年的工，也还不了他的这些人情。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内心独白，用带了风雅的语气说：“你要是觉得礼物太贵重，想回报什么，那就多请我进园子坐坐，喝喝茶、逗逗猫、赏赏风景。园林一年四季、风霜雨雪的景色都不同，我也只来过两次而已，所以想跟你建立良好关系，慢慢欣赏篱园的风景。”
“听明白了么，是我在巴结你。”他语调悠然，看向她的眸光里带着温柔戏谑的笑意。
巴结什么的……姜予望着他，喉咙里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心里装满了感动，最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要是想来，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别反悔，我可记住了。”
“不反悔！”
忙着插科打诨的盛嘉昀斜眼看着二人，皱起了眉，好像看明白了，又好像没看明白。他摇头说道：“你们啊，能不能爽快点儿，只是块石头，怎么还弄得跟文人墨客一般，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真受不了。”
徐斯年疏懒道：“太湖石的文化，园林的文化，你这俗人注定理解不了。”
“行行行，我大俗人一个行了吧，既然石头立好了，就赶紧出门，我肚子都饿了。”
……
下午三点，徐斯年和表弟一同去机场回京。
徐斯年不放心地交代：“你一个人在园子里多加小心，进出都要锁好门，我后天就回海市……”
姜予不住地点头：“知道啦。”
这里最贵重的东西就是园子本身，加之内外都有设监控，还是挺安全的。
盛嘉昀好笑道：“哥，总觉得你像个老父亲。”
徐斯年瞟了一眼二人：“拉扯你们长大，我容易？”
姜予：“……”
盛嘉昀：“……”
作者有话要说：徐斯年：都给我叫爸爸……
不久后，姜予真的会揪着某人的衣衫喊爸爸！！！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