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柏己if线番外(四)

正厅之中燃着暖炉,在一片静默与房门外呼啸的风声之中,融融火光间或逸出一两声火星飞溅的噼啪声响,宛若苍凉冷雪之中盛放的一朵色泽瑰艳的血梅。

柏己开口?语气并不?重,似是随心所欲一般,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之意,

然而他这看似不?经意的言语,却似是坠入油锅的一滴水,平淡恣意间却登时?掀起千层沸腾热浪。

原本只当穷途末路,可如今眼见着联姻之事仍有回?圜的余地,莫家主?眼前一亮,甚至忘记了先前对柏己实力的揣测和惊叹,飞快地接话道:“莫家岂是什么人都敢造次之地?子昂,你便与他比试。”

温萝:“……”

团子:“……其实他只是想?要试图苟一波婚约吧?这冠冕堂皇上价值的能力,比起柏己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萝只觉得额角狂跳。

她原本只当莫家主?会在天道和剧情的限制下,以最符合任务世界的方?式顺理成章地规避这徒生的插曲和枝节,却没成想?竟然连莫家主?也一同被柏己主?动给自己加的一段戏彻底带偏。

团子也是一阵无?言:“主?人,这发展……是我没想?到的,这可是将莫子昂狠狠踩在脚底下的退婚剧情啊……

——为什么无?论你走在哪里,都有一种能够将正常剧情搅成修罗场的魔力呢?干脆咱们以后还是接一接活不?过三集的炮灰角色吧。”

见温萝满脸惨淡愁云,它勉强按下心底看戏的跃跃欲试,敷衍般安抚道:“别?担心,主?人。

柏己好歹是前任点家男主?,还是早已成长为完全?体不?知道多少年的那?种——莫子昂肯定打不?过他,这婚还是会退的,并不?会对我们的任务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毁灭性打击。”

而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在场的莫家中人却似是半点也未曾感觉到事态发展的不?对,纷纷极为自觉地起身向角落里避让,不?过瞬息便将大厅腾出来一片宽阔的空地。

温萝:“?”

团子咂咂嘴:“嗐,男频文里随时?随地开打,随时?随地逆袭,随时?随地打脸都已经成为常规操作了,这些NPC是非常熟悉这种套路和味道的。”

温萝瞳孔地震:“打脸逆袭?该不?会这一次给莫子昂送菜送经验的……就是柏己吧?!”

团子微微一顿,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像……真的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不?知道这个任务世界之中的天道对柏己究竟有着多大的制约作用?,若是他的实力被削弱……”

温萝心下一凛。

不?行,决不?能让柏己与莫子昂动手。

这实在太过冒险了。

不?单单是关于他口?中那?句“不?退也罢”,温萝真正在意的,反倒并非她身负的退婚流女配任务。

哪怕柏己并不?在意这一次还未真正降临的败北,她依旧不?愿让他品尝半点不?必要的失败的滋味。

尤其,这失败与她还牵连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思?及此,温萝也顾不?得身边莫子昂的反应,三两步行至正中,佯装动怒般抬眸狠狠瞪向柏己,飞扬跋扈的作风丝毫不?加掩饰,惊掉满屋人的下巴:

“放肆,我楼家的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决定?!这婚,不?退也得退,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退了这婚约!”

说罢,她便抬手揪住柏己衣摆转身向门外行去,似是一秒都不?愿在此地多待一般,路过莫子昂之时?身型却微微一滞。

被她这突如其来爆发的脾性惊得一时?无?言的众人本便始终注视着她的动作,见状更是细细凝神打量她的反应。

却见身姿窈窕的少女细而长的眉轻轻蹙起,似是极为不?耐又嫌弃一般,掩在狐裘之内更显精致小巧的面上尽是厌恶与鄙夷之色。

眼神似是可怜似是轻蔑地打量绯衣青年片刻,她冷笑了下,凉凉启唇:“废物。”

两个字极轻地在空气中逸散,却似有如岳的压力轰然砸落在绯衣青年清瘦的身体上,

那?竭力挺直的脊背,终于在这一刻显出弯折的颓势,似是在风雨中即将枯萎衰败的青竹。

而那?个短暂闯入过他生命的飞蝶,早已在淡淡吐出那?两个字之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她雪白的衣袂与身侧男人玄色的袍角在空气之中纠缠,宛若一段永世不?灭的暧昧痴缠。

*

深知楼家势力强横,也知晓莫子昂此刻身体的真实状况自知理亏,哪怕是在正厅闹了这么一出,温萝与柏己一路向外行却也未见有人胆敢出手相?拦。

温萝敏锐地察觉到手中紧攥的衣摆之上传来的愈发沉重的阻力,不?由得停下脚步回?眸看他。

柏己正垂眸盯着她落在他袖摆之上莹白的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极为出彩的剑眉微微压着,无?端显出几分令人辨不?清意味的压迫感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慢悠悠抬眸,视线在她面上流连许久,才薄唇轻启:“这是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

温萝只觉得喉头一梗,脱口?而出道,“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莫子昂是什么身份?!他可是气运之子,受这个世界天道庇佑,若是你在他手下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她猛然一顿。

情急之下她倒是并未来得及多想?,可此时?冷静下来仔细分辨,她虽说初衷不?过是担心他关心他,可话里话外却尽是极易令人产生歧义的不?信任。

毕竟,在她开口?之前,她心中的预设便已是“她担心他敌不?过莫子昂”。

或许,对于柏己而言,她的这关心则乱之中难以遮掩的“轻视”,本便是这世上最为刺耳又伤人的言语。

更何况,将处于巅峰全?盛时?期的他,与一个明眼人一看便知的残废相?提并论,论谁看都极为怪异甚至惹人心烦。

温萝下意识抿了下唇角:“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

然而还不?待她说完后半句,唇角便触上熟悉的温热触感,她下意识停下了言语,抬眸略有些怔然地对上柏己低垂的眼睫。

他指尖干燥温热,力道极轻地按在她唇边,在周遭烈烈的风雪里平静地望着她,眸光清润潋滟着瑰色,似是漫天飘扬的飞雪皆落入他眸底。

他轻轻笑了下:“我知道。”

旋即,柏己略略抬了抬眉梢,分明是极为随意的动作,被他那?张挑不?出差错的脸一衬却显出几分令人心悸的潇洒和散漫来,

见温萝只顾着盯着他瞧,他唇畔笑意加深了几分,眼角眉梢染上几分似曾相?识的揶揄与戏谑,“怎么,担心我?”

温萝面上微微怔了怔。

柏己向来不?是个正经的人,时?常简简单单、轻描淡写地几句话,便如叶落死潭般蛊惑人心,

而他的一切深情,却都掩在这看似极为轻佻轻浮的言行之中。

他也是个不?在意旁人看法的人,这一点自他当年于元和能够在满室骂声之中泰然自若地用?饭品茶,便可窥见一斑。

他此生唯一在意的,便是她了。

她又何苦因他鲜少外露的情绪,而横生如此多而繁杂的思?绪?

思?及此,温萝干脆抬手回?握住他虚虚拢在她颊侧的手,眸光粼粼如春日里最清澈的湖泊:“是啊,我担心你。”

分明身侧风急雪骤,他的手却始终是温热的,炽烈得似他那?可焚尽天地万物的红莲邺火,也似他心口?奔流的热血与情意,只一个眼神,便可令满目疏寒霜雪尽数化去,化作春光里潺潺的柔波,皆融入他锐利却温柔的眉眼。

柏己面上掠过一闪即逝的讶然,似是并未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承认下来,随即便有笑意在他眸底蔓延滋长,渐成参天之势顺着眸光溢出,似是一汪澄净静谧的海。

“你啊……”

苍木凛冽的冷香与冰冷的空气纠缠在一处,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而热意却顺着他单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透过她精致华贵的狐裘,恰到好处地攀爬至她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温萝轻轻挣了挣他的怀抱,却感到发顶一重,是他轮廓凌厉的下颌正以一种极为柔和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搭在她头顶。

如擂的心跳声登时?驱散了周遭一切声响,在耳边无?限放大。

“你别?这样,我们到底此刻还身在莫家的地界……”

“别?动。”

他低沉磁性的声线自发顶之上细细密密地铺陈下来,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不?仅并未松开,反倒更紧了几分。

不?知想?到什么,他蓦地笑了下,性感至极的气声在风中悠然荡开很?远,“你堂堂楼家千金,却在前任未婚夫的地盘上,与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卫旁若无?人地亲近——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令他颜面扫地?”

温萝忍俊不?禁地笑着打他:“不?是不?喜欢我事事以任务为重么?怎么现?在却反倒换成你三句话离不?开莫子昂?”

柏己没再?答话,只是静静地垂眸望着她。

天幕低垂,肆意的风霜吹动他飘扬的发,玄色衣摆猎猎作响,滚动着墨色的浪。

温萝佯装凶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终是抑制不?住,弯眸笑了起来。

*

与莫子昂正式退婚之后,剧情值便自动积累至80%。

如今留给温萝唯一的任务,便是在莫子昂重新登上金字塔顶端、坐拥无?限爱戴风光之时?,被他亲手狠狠打脸,在一落千丈的声名之中,宛若跌落泥泞之中的花蕊,三两下被人跺如尘泥之中,便可以迎来喜闻乐见的功成身退。

然而这临门一脚便可顺利完成任务的最终阶段,却着实不?那?么友好。

温萝木着脸,感受着空气之中若有似无?粘在她面上的视线,飞扬的裙摆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今日便是剧情中,女配楼清韵被重回?巅峰的莫子昂亲手打脸的关键时?间点。

自然而然的,那?些落在她面上的视线,也再?不?复往日的艳羡景仰,反倒满面讥讽,眼角眉梢皆是见证往日仙子般人物跌落凡尘之时?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莫非还不?知道么?她当年百般嫌弃,亲自撕破了脸去莫家退了的那?桩婚事,现?在可是抢手得很?呢!

多少女修都得感谢她当年有眼无?珠,一头热地去莫家退了婚,否则莫大哥岂不?是要和这种女人成婚?”

“她恐怕当真不?知道吧,否则怎么可能依旧是这副模样?装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清高?样子,骨子里不?过是个捧高?踩低的小人罢了,我呸!”

“如今莫子昂已经是化神期的修士了,不?日便可突破化神晋升合体期——他如今还那?么年轻!不?过短短三年时?间,竟然自先前那?几乎称得上绝境的处境进阶至此,心性与实力皆为上乘,世间男子若是都为这般……”

“说到底还是要多谢谢那?位清高?的楼家大小姐,如若不?是她主?动退让,我们如何能有机会站在莫大哥身边?”

“……”

察觉到身侧男人骤然紧绷的手臂,温萝眼疾手快地按在他腕间,这才勉强赶在他按捺不?住出手之前小心翼翼地将整只手都塞进他宽大的掌心,仰起脸微微眨了眨眼。

“你生气了?”

柏己指尖蜷了蜷,乌浓稠密的睫羽缓缓垂下,掩住眸底几乎抑制不?住的杀意。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

见他反应,温萝却反倒颇有几分新奇地笑了。

实际上,她当真发自肺腑地并不?在意这些听起来极为刺耳的议论与指指点点。

毕竟,她们口?中所言皆针对楼清韵,而楼清韵不?过是小说之中一个并不?重要的人物而已,与真实的她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以至于,在望见此刻柏己几乎失了控制的愠怒,她心下不?仅并未生出半点委屈伤感,反倒似是有什么难以描述的甜丝丝缕缕缠绕心间,化作无?形的弯钩顺着血液流动,直将唇角都难以自抑地牵起。

柏己是并不?在意流言蜚语的人,这一点,她早在与他初识之时?便早已窥见端倪。

然而这一刻,当那?些攻讦谩骂在空气中转了个弯落在她头上时?,他的反应却比起曾经那?堪称风轻云淡的冷漠激烈了不?知多少倍。

好似被她扯落凡尘的、无?欲无?求的仙人般,无?端染上了几分凡俗红尘气。

而他的一切转变,通通都是为了她。

那?只被她“强迫着”牵着她的手却在这一刻反客为主?,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猛然顺着手背传来,

温萝对柏己向来并不?设防,一时?间反应不?及便一个趔趄被他扯进怀中,顺着惯性随着他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两步。

“呸!”

几乎是同时?,一道清晰入耳的啐声在她身侧陡然掀起的气流中湮没,温萝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后的男人便已行云流水般一步点出,右臂平举五指成抓,瞬息间死死扣在方?才冲她吐唾沫的女人颈间,毫不?留情地收拢。

而依旧护在她腰间的左手却极尽轻柔。

温萝不?自觉抬起眼看向他。

柏己神色平静得过分,脸侧翩跹的墨发顺着惯性向后飞掠,拂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廓,无?端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凉薄和冷郁来。

他微微偏着头,好整以暇地垂眸打量着命门受制的女人,见她面色充血染上暗红的猪肝色,原本清润的眼白也在这呼吸之间爬满可怖的猩红血丝,似是饶有兴味般欣赏了良久,才大发慈悲般缓声开口?:“你方?才在做什么?”

温萝心头不?自觉跳了下,在原地迟疑片刻,终是并未上前。

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柏己这般嗜血残虐的模样了。

他在她身边时?,似是收敛了爪牙的凶兽,以最为温和柔软的姿态包容着她,而那?与生俱来的攻击性和身居上位已久应运而生的桀骜,却也从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弭湮没。

不?过,如今的谩骂却也是她身为“楼清韵”而必须经历的一环。

温萝轻轻叹口?气,正欲上前劝他松开手,话到嘴边却又微微一梗。

——以她如今本性暴露的恶毒又自视甚高?的人设,遇上这种在她面前指着鼻子痛骂的炮灰,身边有一人主?动替她动手修理,她不?当场拍手称快已是不?易,更何谈提出什么异议来。

正迟疑间,原本在柏己毫不?留情、杀伐果决的出手之中静默如鸡的人群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温萝微微一怔,顾不?得分辨人声骤然吵嚷起来的缘由,连忙不?着痕迹地扯了扯柏己仍搭在她腰间的指尖,示意他快些松手。

不?远处拥挤的人潮在这一瞬却似是分流的狂潮般向两侧自发分开,一道绯色的颀长身影缓步映入视野之中。

温萝似有所感地抬头。

莫子昂身姿笔挺地站在距她五步远的人群之中,一身极为瑰艳的绯衣将身侧众人衣着皆衬得寡淡无?味,犹若荒凉杂草之中盛放的那?一朵靡艳至极的花。

——全?然不?似退婚时?强作坚强的狼狈,举手投足间皆是意气风发的风采与气吞山河的傲气。

他的眼眸依旧是曾经见过的那?般秀气又漂亮,此刻正穿透层层叠叠围在他身侧的人群,极为精准地一瞬不?瞬望着她。

顺着他视线望过去,人群再?一次吵嚷了起来。

“楼清韵简直欺人太甚!方?才她身边那?位护卫,竟然想?要光天化日下动手杀人!”

“真是嚣张至极,如今楼家早已不?复早些年那?么风光,她竟还将自己当作普天之下人人都要敬她让她几分的大小姐——莫大哥,快些出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来了,剧情点终于来了。

这一刻,温萝甚至做不?到感同身受地代入楼清韵的视角,

在她的角度,满脑子都是“要下班了”的畅快之感。

她连忙顺势端起恶毒女配的架子,暴言道:“呵,废物就是废物,哪怕如今晋升至化神期又如何?也只有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会将他奉若神明——我楼家从来不?缺化神期的修士坐镇。

比起几年前,如今的你也不?过是个稍微见了几分起色的废物而已。”

顿了顿,见莫子昂自始至终只是盯着她看并未回?应,她连忙趁热打铁,添油加醋道:“不?说话?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凭你如今的水平,我闭着眼睛便可将你斩于剑下。”

如今楼清韵的修为已达合体初期,而莫子昂明面上不?过是化神巅峰的境界,若按照常理来论断,她此言可以说是半点错处也无?。

然而身为小说之中唯一的气运之子,莫子昂体内的灵力早已被那?株不?知名的灵草精炼重塑,虽然谈不?上以一敌百,但跨一个小境界打脸她仍是绰绰有余的。

接下来,只需要引得他首肯与她比试,再?在他手中惨烈地输掉,她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思?及此,温萝干脆抬手按上腰间高?悬的剑柄,回?眸冲柏己使了个眼色。

团子极有默契地化作光团在他身侧绕了几圈,小心翼翼、苦口?婆心地劝他:“就差最后一步了!咱们大家都坚持一下好不?好!

待会儿的画面你可能看着会有些生理心理的双重不?适,但是为了主?人好,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干脆不?要看了,咱们去旁边散散心?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可以一起离开了!”

而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候,温萝的剑已出鞘。

那?剑光极亮,似是破开鸿蒙的雪亮电光,眨眼间便裹挟着浩瀚无?匹的灵力杀至莫子昂身前。

只听一声铿然金鸣,两柄上好的利刃在空气中毫不?避讳地相?接,毕露的锋芒裹挟着滔天灵压与剑风倏尔以两人为中心散入虚空。

莫子昂微微一顿,缓缓垂下眸子。

几年前灵力尽失之时?,他便被宗门除名,日子早已不?复往日风光,反倒时?常草木皆兵,刀口?舔血。

拔剑是一瞬间的反应,是他身体几年来在无?数的危机与煎熬之中浸淫而生的本能。

他原本以为,只要能够重新站在足以平视她的位置,他们便可再?一次回?到从前。

可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在他拔剑的那?一瞬间再?一次不?可避免地拉远。

却也不?仅仅是因着这一刻的针锋相?对,更多的,他心底终于明白。

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七日,然而戒掉它,却要花上旁人难以想?象的时?日与精力。

他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

温萝能够感受到,莫子昂尽管与她一招一式地比划,却自始至终并未尽全?力,反倒若有似无?地迁就着她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放水。

虽说一时?间分辨不?清他这般动作的缘由,但显而易见的是,这并非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既然莫子昂不?欲主?动打她的脸,那?她主?动伸过去让他打不?就完事儿了?

只不?过,装也得装得像一些,否则欺凌一个主?动放弃抵抗的前任未婚妻,莫子昂想?必不?仅获得不?了多少爽感,反倒能搭进去大半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名声。

如此一来,她倒不?如破而后立,主?动逆行灵气伪装出一时?间怒急攻心、灵力失控的模样,

届时?,哪怕是莫子昂临时?收了攻势,来不?及收回?的剑意依旧足以将本便身受内伤的她击得呕血。

——只要她的模样看起来足够凄惨,那?么目的便达到了。

灵力逆行似有万千根钢针在血液之中迂回?滚动,温萝勉强咽下直涌上喉头的翻涌血气,指尖因周身难以忽略的刺痛而生理性地战栗。

而那?道冰冷的剑光,此刻已裹挟着滔天之势杀至她面门,剑风掀起她脸侧随意垂落的鬓发,和着她无?端惨白下来的脸色,无?端显出几分破碎般的脆弱美感。

隐隐瞥见她唇畔濡湿的红意,莫子昂瞳孔骤缩,下意识翻转手腕试图收回?攻势。

然而他所修习的功法却太过霸道,电光火石之间,竟是难以将灌入剑身的灵气尽数收回?,凌厉无?匹的剑意就这样撕裂虚空,朝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如游龙出水般席卷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番外是不打算细写什么逻辑的,主要重点都放在撒糖上

但是为了避免争议,还是稍微解释一下这里萝不愿意柏和莫子昂动手的原因

在莫子昂的主场里,莫子昂对柏总类似于一种降维打击?可以理解为“我没想走剧情的时候你可能有机会伤到我,但我开始认真你就只能被动挨打,因为我是主场爸爸”

当然,这是一种理想化的情况,具体还是看正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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