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迟看得出来,林七姑娘这是中暑了。
“大人,”他看向抱住了林娇后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裴景,“此地离国公府甚远,怕是送回去来不及,您有别院在这附近,要不先带七姑娘去那里歇息歇息。”
裴景略一颔首,陈迟马上带着他去了。
绿莜认识裴景,再说姑娘身体要紧,所以就算心有疑虑,也不敢提出质疑。
别院里,裴景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女子,她额头上已经敷上了冷毛巾,原先脸颊不正常的红晕也已经褪去了大半,只是呼吸还急促着。
他接过下人手里的团扇,坐在床边亲自摇动。
这别院原本就凉快,如今脱离了日光,林娇也慢慢在恢复了。
裴景看着床上的人皱了皱眉,身子动了动,他停顿片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手突然被一双柔软的手抓住。
只是床上的人还未完全清醒。
女人手指算是修长匀称的了,但在他大手的映衬下,却显得那么小。他一握,就能完全盖住,一如记忆中的柔软,只是这一世,因为没受过苦,没了手茧。
“陆郎,”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喃喃自语,脆弱而迷茫,让人心疼,“我不想你退婚。”
陈迟听了一激灵,可他一看自家大人,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也还好陆大人不在这了,不然听着这娇滴滴的委屈声,真的还能坚持退婚吗?
裴景抽出被她握住那只手的里扇子,用另一只手继续摇着。这才问道:“为什么?”
还没完全清醒的人竟然也回答了,用很低的声音:“我……我喜欢你。”
他们都是不善表达心意的人,林娇只对他说过一次喜欢,如今再听到,却是说给别人听的。
重来一世,他自以为心境已经变化了很多。不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去嫉妒、患得患失。他有足够的耐心,只要这个人是平安的,其他一切,他缓缓图之就是。
可如今真听到她的喜欢,心还是在这一瞬间变得烦闷。
既然是被他听到了,那就算他的。
男人沉默半晌,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就不要喜欢了。”
像是蛊惑。
林娇又睡去了,屋里陷入了沉默。
等绿莜吩咐完下人去国公府报信后进来时,看着这画面整个人愣在原地。
陈迟看出了她眼里的疑虑,赶紧替自家主子辩解:“这七姑娘昏迷了,还非扒着大人不放。”
绿莜一看,可不是姑娘两只手都紧紧抱着人家裴大人的手。
可是……这裴大人未免也太好脾气了,不仅任由姑娘抓着,还这么贴心地亲手扇着扇子。要不是那脸和眼神完全看不出情绪,她该以为……
毕竟都是未婚配的男女,绿莜觉着不妥,正想要上前阻止,却见裴景已经抽出手起身。他走过来时,高大的身形带来的压迫感让绿莜下意识低头:“多谢裴大人。”
“嗯。”裴景将手里的扇子递过去,“就在这里待到七姑娘醒吧。”
绿莜忙不迭地接过:“谢大人。”
这次裴景未再回应就出去了。
林娇睡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完全陌生的环境,心一惊,转头对上绿莜担忧的目光时,才放下心来。
“姑娘,”绿莜就差喜极而泣了,“您可总算是醒了,”她还继续摇着扇子,“还热不热?奴婢都说了,您身子骨弱,禁不得那般晒。”
她都开始埋怨浅画了,非要说那些话,早知道就该让姑娘放弃陆侍郎了,非要来遭什么罪?便是神仙般的人物,哪里配姑娘这般委屈自己。
林娇慢慢回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她的眼神逐渐暗淡。
陆郎没有出来。他若是知道自己晕倒了都能置之不顾,那就真的……林娇眼睛一酸,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难受。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她不等绿莜安慰,随意转换了话题:“这是哪?”
“这是裴大人的别院,正好遇上了,就带姑娘来了。”
绿莜犹豫着要不要说刚刚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林娇也没在意她的欲言又止,只是在心里思索着,等会儿该好好道谢。只是不知怎么的,以往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近日好像突然交集频繁了一些。
浅画回府里通知了后,林锦正便亲自来了。
他同裴景好生道谢着,林娇就跟在他后边,被绿莜扶着。她看起来恹恹的,也不知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还是因为陆思明。
裴景收回了目光。
“方才大夫看过,说是七姑娘身子太弱了。”
他说这话,沉着的语气和不易察觉的关心让人生不出警惕。林娇抬头看了一眼,倒是有些像兄长,这么一想,就更不觉着可怕了。
林锦正叹气:“这孩子被我娇惯得厉害。”可话里话外都是宠溺。
不爱动,又挑剔,有一点照顾不到的地方就得生病。
“女孩子,娇惯些也无妨。”
林锦正觉着他应该是话没说完的,只是不知为何,后边又没说了。
道别后,林娇跟着上了马车,她想一想,又撩开车帘探出脑袋。
裴景还站在原地,依旧是那身威严的官服,无端亲切了不少。
“裴大人,今日多谢您了,”林娇一脸真挚,语气感激而诚恳,“您真是个好人。”与传闻和外表看起来都不一样。
陈迟:“……”
林锦正:“……”
抓着车帘看着自己的人,让裴景想起她每次裹着被子要跟自己一起睡时,也是这样,只露出巴掌大的脸,用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
“七姑娘客气了。”开口时,他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听不出情绪,“举手之劳。”
林娇笑笑,退回了车里。
裴景一直看着马车失去了踪影,才转身往里走。陈迟隐隐觉得他似乎……心情不错?明明看到七姑娘等在太阳下时,他那脸色沉得像是下一刻就会杀人了。
可是这会儿……陈迟瞥了一眼,大人眼角竟然还有淡淡的笑意。
是因为七姑娘说他是好人吗?
绿莜没敢把裴景的事情告诉林娇,却报给了林锦正。
林锦正听罢沉思片刻。
“你是觉着……裴大人是藏了什么心思吗?”
“这……”绿莜不敢说,“奴婢看不出。”
也是,那个人的心思,哪里是绿莜看得出来的。即使裴景是他带出来的,也是他交给孟跃的,但那人的心思,如今自己也难测。
“此事……就先不要告诉小姐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基友的文,包甜包文笔佳!
《笨蛋美人成为太子妃后》黑糖茉莉奶茶
长安城靖国公幺女白淼淼,娇滴滴的玉娃娃娇气包,碰不得,逗不得,说不得,说一句重话都要红眼睛。
还是个衰神笨蛋美人,衰别人的那种。
十六岁及笄以来,相看的小郎君来了一个又一个,结果个个突招横祸,最惨的一个腿都断了。
长安城众人:衰神!灾星!
靖国公众人:放屁,自己倒霉,怪我们淼淼,狗屁倒灶的玩意。
谁知一道圣旨,风尖浪口的白淼淼直接被赐婚,嫁给刚入住东宫的太子盛昭。
当朝太子,出了名的清心寡欲,高冷矜贵。
满长安的人都等着这位靖公掌上明珠哭着跑回家。
哭倒是哭了。
还是当着众人面哭的。
小娘子紧紧揪着太子殿下的衣服,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挂着要掉不掉的眼泪,故作凶恶,小脸通红。
“这是不是我藏起来的桃花酥?”
“当着我的面全吃了!”
“还骗我说阿娘给的。“
“大骗子!”
当朝太子又哄又亲,再无平日的不近人情,捏着她的小脸,一本正经哄道:“不是你的,你去床头再仔细找找。”
目睹全过程的人冷笑:哄谁呢?
小娘子半信半疑。
“真的。”殿下信誓旦旦。
小娘子破涕为笑:“殿下真好。”
偷偷把桃花酥找到的小黄门忍不住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盛昭幼年丧母,备受欺凌,性格阴郁自私。
他是众人眼中的烂泥,人人可欺,直到八岁那年,有个小娘子为了挡下一块泥巴,污了衣裙。
“不许欺负人!”
小团子气呼呼站在他面前,张开双手。
自此,他心中便生出一朵不敢言说的桃花劫。
他心里有朵娇花,珍之,贵之,爱之,不敢宣之于口,只求诸天神佛让她做个平安快乐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