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再等等吧。”

或许春杏只是胡乱说而已,毕竟前几天大队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已经说过,过几天应该是要下雪。

而春杏就是听了大队中老人的言语,才会说对。

千百种想法涌上心头后,徐家梁还是不愿意相信,春杏真的是重生的。

所以,徐家梁不断地给春杏找借口。

况且上辈子死了之后,再次从来。

而且是带着记忆重活,这得是多大的功德。

可春杏有这么大的功德?

这点,徐家梁深表怀疑。

不是他看不起春杏,实在是春杏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有这么大能耐,有这么大的机缘?

这天上掉馅儿饼的事,他着实不相信。

所以,他打算再看看情况。

至于上老霍家说他们家今天房梁得塌,让他们注意点?

怕是这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让人给打出来的了。

事儿没办成不说,还得惹一身腥。老霍家可是看自己不顺眼很久了,怕是巴不得找到机会收拾自己。

再者,他并不能肯定春杏的话,就是正确的。

事情究竟如何,只有春杏她自己知道。

“春杏,你说老霍家的房梁会塌,你要去提醒他们吗?”转而,徐家梁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春杏。

春杏:“啊?”

“我问你要不要去提醒老霍家?”徐家梁又重复了一边。

春杏这才回过神来。

“这……我倒是想去,可老霍家都是急脾气,怕是会被他们打出来……”春杏何尝不知道老霍家的脾气秉性?

这要是她的好姐妹家,她肯定去提醒一下。

她能再活一回,也能改变事情的走向。那么,这次霍家有人被砸到,也是极有可能。

然而,她不喜欢这霍家。

因为霍家的霍晓莹喜欢徐家梁,甚至在她上辈子要被赶回娘家的时候,时常讥讽奚落。

就等着替代她的位置,好成为徐家梁的妻子。

想到这里,春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死了之后,这霍晓莹是不是真的如了愿。

不过,她想,霍晓莹如愿的可能性比较小。

彼时,徐家梁已经入了伍,甚至还混得不错,眼界开了之后,连她都有些看不上。

又如何会看上长得比她还差的霍晓莹。

二十多岁的姑娘,留来留去留成仇。霍晓莹已经成为了霍家的耻辱,霍家怕是恨不得直接把人打包送走。

可惜霍晓莹是个泼辣的,说什么都不肯嫁。

然,胳膊总归是拗不过大腿的,霍晓莹不从也得从。

因为后来她有听说,霍家已经给霍晓莹寻摸亲事,打算把霍晓莹嫁出去。

而霍晓莹也似乎点头同意,只是人必须是她自己愿意的。

思绪回转,总之,她是不会去提醒的。

当然,她这些心理的想法,是不能让徐家梁知晓的。

徐家梁盯着春杏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是没想到,春杏竟然跟自己的想法一样。

“罢了,你都说了,他们家没人受伤,就先这样吧。”若是老霍家房梁真的塌了,而且那村头的二蛋也起了高烧。

那春杏说的,八成就是真的。到时候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也得认。

“呼。”春杏松了一口气。她巴不得老霍家的房梁塌了,要是砸到人,特别是霍晓莹,那是再好不过。

然而,事情可能如春杏的希望发展吗?

徐家梁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心里一片冰冷。若事情都是真的,那他跟春杏,又该如何自处?

林家这边,林雨薇瞅着越来越大的雪,心里也愁的慌。

本来就已经够冷的,身上的棉袄几乎都不暖和。

现在下雪了,自然更加要命。

可林雨薇转念一想,这瑞雪兆丰年可不是白说的。明天的年景可就会好许多。

全国上下都能缓过来不少。

意识到这个的,可不仅仅是林雨薇,还有大队里的许多人。

见了这场大雪,靠天吃饭的老农民险些哭出来。

也渐渐深了,黑暗中,林雨薇躺在床上听着四丫均匀的呼吸声,犹自想着事儿。

既然要去上海,那这介绍信该怎么弄到手,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这所有的所有,全都得整得明明白白,不让人看出破绽。

对于这件事情,林雨薇已经来回想可好几次,一个还算成熟的想法,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勾勒了好多天。

如果按她计划的那么做,应该是无碍的。

想着想着,林雨薇思绪有些放空。

整当她迷迷糊糊就要睡觉的档口,村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叫声!

吓得林雨薇一哆嗦,瞬间睡意全跑了一干二净。林雨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心脏砰砰直跳。

刚想稳住缓一会儿,却隐隐约约间,又听到有人在高声哭喊。

林雨薇心想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自己的心跳如此清晰,不应该是做梦才是。

为了验证自己到底是不是做梦,林雨薇又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渗疼,这才确定,的的确确不是梦境。“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此时林雨薇缓了过来,凝神去听那若有似无的哭声。

好像是大队里发生了要紧的事情。

林雨薇当下就坐起身,然后打开手电筒,找到自己放在床边的衣服给穿上。

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不醒的四丫,笑着摇了摇头。

小孩子正是渴睡长身体的时候,可别把四丫给吵醒了。

于是林雨薇的手脚越发轻柔,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四丫。

关掉手电筒,摸黑开门,走到外头。

从光明到黑暗,林雨薇适应了一下,才能勉强看清楚。

“谁?”忽然间,林雨薇听见不知道哪个屋子的房门“嘎吱”一下开了。

吓了她一大跳。

“是林老实吗?”林雨薇一寻思,那动静似乎是林老实那屋发出来的。

瞬间,她就明白,林老实也听见了不寻常的动静,这才出来查看情况。

果然,林老实接下来说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妈,是我。我似乎听见村子里有什么声音,所以出来看看。”

林老实有些担心,是深山里头的豺狼下山了。

不怪林老实会如此想,因为约莫在二十多年前,年景不好,也是这么一个雪夜。

大队里的人都没什么吃喝,饿得两腿无力,那山上的野物自然也是如此。

加之又遇上了大雪天,那些个豺狼,直接成群结队下了山来觅食。

而这些豺狼的食物,就是他们。

那一天,他们村子里可谓是损失惨重。

有直接被豺狼咬死的,也有被豺狼咬伤的,更甚至有那被豺狼叼走的孩子。

状况十分惨烈。

是以,在林老实听见那惨叫声的时候,立马就爬了起来,生怕是豺狼下山。

“外头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儿,要不咱们出去看看?”林雨薇提议。

可立马就被林老实否决。

“不行,妈,您在家里待着,要出去也是我出去看。万一要是豺狼下山……”

闻言,林雨薇惊了。

这年头,还有豺狼下山?

是了,这可是六十年代,山上的野物,可多得很!

“要不,你也别出去了。咱们就在家里守着。”若外头真的有豺狼,林老实出去,可不就是送菜?

林老实点头,很快又发现自己的点头他妈看不见,便说道:“我不出去。”

至少是暂时不出去。

在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他当然不会出去。

林家就他一个顶门户的男人,若是他发生点儿意外,他简直不敢想象一家子老弱妇孺以后的日子得怎么过。

因此,林老实很惜命,他也必须惜命。

“咱们上院门哪儿听听。”院门那边比较近,林雨薇希望可以多听见一点动静。

两人刚走到院门那边,就听见有人高喊。

“不好了!老霍家的房梁倒了!快救人啊!”黑夜中,一个高亢的男声高喊!

“那是徐二哥的声音!”当下,林老实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徐二哥家住在老霍家的隔壁,想来是第一时间听见了动静,出来查看,然后发现老霍家出了事儿。

“妈,我上老霍家看看,顺便搭把手。”这房梁塌了,又不是什么豺狼下山。

乡里乡亲的,林老实既然知道了,必然是要帮下忙的。

且他们家隔壁也有了光亮,想来是跟他一样的想法,正好可以结个伴。

“这黑灯瞎火的,你看得见走道吗?”林雨薇关心地说道,她手里倒是有手电筒,可却不好解释这金贵玩意儿的来处。

“妈。您放心,家里还有两个自制的火把呢,我点上火把就能看见了。”

至于蜡烛那种要钱的东西,林老实舍得不得用的。且外头风大,蜡烛不好用。

搞不好风一吹,蜡烛就熄灭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了,不过你得多穿点衣服,外头太冷了。”

“好,都听妈您的。”林老实笑着应下。先是回屋多套了一件衣服,然后才去了厨房,点亮了火把。

一上外头,发现他妈还在院子里头站着,赶紧说道,“妈,这大冷的天,您可别在院子里站着,可别着凉了。快回屋吧,若是有事儿,我会喊您的。”

林雨薇对林老实的关心,十分受用。

心说,这林老实还是挺孝顺的,就是王二妮实在是差了些,不过她不能选择,只能将就着。

“快去快回。”林雨薇最后嘱咐。

可林老实非要他妈回去,他才肯出门。

林雨薇无法,只好顺着林老实的意思回了屋。

见状,林老实这才转身出了院门。

经此一事,林雨薇即便是躺回了床上,又哪里还睡得着觉。

也不知道那老霍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唉,这大晚上的,且等着吧。

对于林老实的安全问题,林雨薇倒是没怎么担忧。

因为林老实是跟邻居一起去的,两人相互有照应,安全方面,没什么问题。

这边林雨薇想着老霍家究竟是哪家。

大队长徐家,已经亮起了手电筒。

徐家离老霍家更近一些,是第一批听见老霍家叫喊声的人之一。

“当家的,你可得多注意点安全,早去早回。”贺香兰说道。

徐有粮点头,点起简易的火把,然后就带上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一起出了门去老霍家。

等到徐家人到老霍家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忙活。

这大队长一来,他们这一群无头的苍蝇,瞬间就有了主心骨。

大队长徐有粮一个又一个的命令下去,大家伙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开始清理起老霍家坍塌了的房子。

霍老头跟霍老太运气不好,塌的房间,正好是老两口的,结果现在人直接给让埋在了里头。

到现在还没挖出来的。

大家伙卖力的干活,脸色十分凝重。

而其中有一个人的脸色,白得吓人,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徐家梁。

“真没想到,这霍家,房梁真的塌了!”

原来春杏说的,都是真的!

至于这房梁会塌,是春杏做的手脚这件事情,徐家梁觉得是不可能的。

春杏每天都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说,哪儿有机会跟能力,去把人家的房梁跟弄塌。

所以这房梁还真的是下雪压塌的。

霍老头跟霍老太住的是最老的房子,也就是俗话说的老宅。

房屋早就失修,不□□全。

若是林雨薇在这里,肯定会说这就是一栋危房,要拆除的那种。

可霍家的条件,一直也不好,即便是有钱,也是盖了给儿子们媳妇儿住的。

他们老两口在老房子里,早就已经习惯。

再加上没钱修缮……

便发生了今天这件惨事。

“我们在这儿!”

“在这儿,你们轻点挖!”

“我跟我家老婆子都没受伤,你们慢点儿也没事儿。”

在那坍塌了的房子地下,传出来阵阵说话声。

林老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收下的动作,越发轻柔。

霍家叔婶的命可真大,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林老实在内心中啧啧称奇。

惊讶的又何止只有林老实,就连大队长徐有粮都吃惊的很!

霍老头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大家手下都注意点儿,可别一不小心导致二次坍塌。”这是徐有粮最担心的事情。

要是先前没受伤,在被救的时候弄伤,那可就倒了血霉!

“哎哎哎,好的大队长。”大家伙见大队长发话,连连应是。

就在大家伙都在卖力干活的时候,徐家梁却是浑浑噩噩的,只打了打下手。

按照春杏说的,这天出事的,可不仅仅是老霍家,还有村头的二蛋呢!

不好!

这二蛋搞不好现在就在发烧!

不行,他得过去看看!

既然已经确定春杏说的是真的,老霍家因为人没有出事儿,只是损伤了点财物,他可以当做自己不知道。

可是二蛋还是个孩子,以后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为什么徐家梁会这么紧张二蛋发烧,那是因为他从春杏的话中得知,二蛋因为这次高烧,直接烧得脑子有些不正常。

起先的时候,春杏还没有提起这个事情,还是后来在他的逼问之下,春杏才一五一十地交代!

所以,二蛋那边必须过去看看!

好歹让二蛋能够及时治疗,不至于烧成傻子。

“哎呀,光明哥!你也来了!”徐家梁无意间抬头一看,发现二蛋他爸徐光明竟然也在他们这群人之中!

徐光明挖土挖得一脑门子热汗,“是啊,霍叔家房子塌了,过来搭把手。”

徐家梁心说,你家孩子还发着烧呢,怎么自个儿就出来了?

难道是光明哥并不知道?此时的徐家梁没有意识到,他的潜意识里头,已经相信了春杏的话。

“光明哥,这天可真冷啊,我好像有点感冒了。阿嚏!”徐家梁大了个喷嚏,做了下铺垫,这才进入正题。

“你家二蛋年纪小,要多注意保暖呀,可千万别感冒。”

转而又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若是普通的感冒也就罢了,可这发烧就得特别注意。我听说隔壁村就有那高烧直接把孩子烧傻了的!”

“真是可怜得很,一辈子都毁了,成了傻子不说!被人嘲笑……”

徐家梁的话,让徐光明心中一凛。

无他,实在是因为他家二蛋,正发着烧。

先前他并没有怎么在意,一来是因为有媳妇儿在照顾,二来是因为二蛋之前的烧已经退下来。不过他出门前摸过,好像是又有点烧了起来。

还特意嘱咐了媳妇儿顾着点。

若真的烧得太厉害,确实是会烧成傻子,这种例子,他不是没有听说过。

“哎呀,家梁,我家二蛋有些发烧,我先回去看看。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再来。”

徐光明被徐家梁说的话搅得有些心神不明,心说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帮忙,也不缺他一个,他还是回家看看比较就好。

“啥?你家二蛋发烧了!”徐家梁一脸震惊!

“那你赶紧家去吧。记得赶紧卫生社!可别耽误了!”据春杏所说,似乎是光明哥家送得太迟了,二蛋才会变成傻子。

如果可以,徐家梁希望光明哥现在回去就能带着二蛋上卫生社。

好歹给二蛋弄个退烧药!

“哎,那大队长哪儿,就麻烦家梁说一句。”说完这句,徐光明就扔下手中的铲子,直接往家赶。

“光明哥,记得一定要上医院,可别耽误咯!”徐家梁有些不放心,直接又在后头喊了一句。

“晓得了,晓得了!”徐光明头也不回地回答。

如此,徐家梁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都如此提醒了,希望光明哥真的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而徐光明这边,趁着夜色直接蹦跶回家之后,发现他们自己那屋的煤油灯还亮着。

心中一惊!

煤油灯可是个精贵物,那油可是要用票买的。所以家里轻易不动用这煤油灯。

徐光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向前。

甫一推开门,就发现他媳妇儿坐在窗前,一脸凝重地照顾二蛋。

夫妻俩只有二蛋一个孩子,二蛋又还小,是以一直跟着他们夫妻睡觉。

“你不是去霍家帮忙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完事儿了?”徐光明的媳妇葛幺妹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家男人回来了,心中奇怪。

“我这不想着二蛋还烧着,不放心嘛。霍叔那边有很多人,不差我一个。”徐光明挠了挠自己的头回答。

“二蛋怎么样了?烧退下来了吗?”

葛幺妹摇了摇头,“还没有,我已经用挖了雪化开的水,给二蛋敷了额头。等会儿应该能退下来。”

徐光明过去摸了一把二蛋的额头,发现果然火烧火燎的温度很高。

“要不,咱们送二蛋上公社里头的卫生院吧!哪儿的大夫靠谱。”先前他们已经找了赤脚大夫看过,对方说风寒而已,只要降了温就可以。

而方法就是用冷毛巾敷额头。

可现在二蛋病情反复,加之徐家梁之前又说了那一番话,让他不得不慎重。

“这么晚的天,那公社的卫生院也没人啊!”

“咱们去拍门就是,再说要是没人,咱直接上县城的。”巧的是那公社的卫生院,正好在去县城的路上。

“不用这样吧?”葛幺妹有些迟疑,感觉徐光明有些小题大做!

见媳妇儿还不把这当回事儿的样子,徐光明就气不打一处来!

“二蛋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左右就是我们多费点劲罢了,要是二蛋烧成了傻子,你就滚回你娘家去!”

葛幺妹生二蛋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所以,他们夫妻两个,没有意外的话,只有二蛋这么一个孩子。

葛幺妹一听徐光明这话,顿时没了反驳的勇气。

“那……那咱们收拾东西,赶紧去吧。”

徐光明难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不过昏暗的煤油灯下,葛幺妹并不能看清。

而后徐光明霍叔去拉了柴房放着的板车,又往板车上弄了厚厚的稻草还有被褥。

倒腾好了之后,就抱着二蛋,把二蛋放在了板车上,然后又盖好被子。

此时葛幺妹已经揣上了钱财,拎着油灯。

“走吧,路上小心点儿。”说罢,两人冒着风雪,吭哧吭哧上了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要张罗上大医院给孩子看病的事儿,有些顾不上码字,可能之后会请假。不过我尽量保持更新。没有存稿了,更新时间可能不能稳定。感谢在2020-04-0301:11:34~2020-04-0410:5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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