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婉瑶衣袖猛地一挥,就将桌上那套自己很喜欢的茶盏扫落在地。
仔细一看,傅婉瑶此时哪里还有温婉之态。
只见她拳头攥紧,牙齿亦是咬的死紧,在哪里急促的喘着气。
“陶灼,陶灼!!!怎么哪里都有你,你怎么,你怎么就没死呢,啊,怎么就没死呢!!”
嘴里咬牙切齿的低喝出声,傅婉瑶又直直立了片刻,就仿若失了浑身力气一般,后退几步,坐在了绣凳之上。
刚刚那些庶姐妹们前来,自是没有别的目的。
无非就是嘲讽自己,破坏了摄宗明和陶灼的婚事。
可陶灼却一翻身成了雍王妃,品级更甚一筹,自己再见她后,还得唤一声叔祖母。
叔祖母,叔祖母!!
一想到这里,傅婉瑶心里就膈应的厉害。
之前明明是自己赢了,赢了摄宗明的心,让摄宗明放着陶灼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未婚妻不顾。
可是,不过半月而已,这陶灼,却忽的成了未来的雍王妃。
自己以后见了她还得俯首行礼。
这礼一行,就是一辈子。
这让傅婉瑶如何不愤怒,如何不生气。
“没出息,有这个时间生气,还不如勤加练习我交给你的蛊术,待你大成,何物不可得,何事不能成。”
这时,就见一阵婉转勾魂的声音响起,纵使是训斥之语,由这道声音娓娓道来,也好似在娇嗔一般。
而后,就见一个着了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素手掀起帘子,自帘后走了出来。
只见她手如柔夷,肤若凝脂,眉眼如画,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佳人。
不过,这个佳人肩头正盘着一条身体小巧,通体红色的小蛇,抬起的右手上,也站着一个红色的蝎子。
看见她走出来,尤其是那一蛇一蝎子,傅婉瑶微不可查的一僵。
面上却又带出一抹恭敬出来,微笑着低声道,“大长老,我着实是气不过,蛊术我自会勤加练习的,”
见她这般懂事,那黑衣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眼中微不可查的带着点垂涎,和浮于表面的嫉妒看着傅婉瑶。
轻声说道,“这才对,那陶灼,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你娘会栽在她手里,想来应该是她师父出手,你天赋奇佳,稍用点功夫把蛊术练到二重天,拿下她,就绰绰有余了。”
傅婉瑶自未放过那抹嫉妒,当即浑身一冷,心中却又有点得意。
既怕这对自己怀有莫名垂涎之意的神秘大长老突然动手,又因为自己的天赋竟然能让对方嫉妒而得意。
面上却丝毫不显,微笑着点头称是。
而这一切,却都让藏在房梁之上的赵氏兄妹看的清清楚楚。
见此,赵亦安顿时心中一阵激动,恨不得立即去向自家恩人报信。
可看了看外面的烈日,就又缩了回来,没敢轻举妄动,只下定决心,晚上再去。
夜间,怀谦候府。
陶灼静坐窗边,正拿着一卷行记,出神的看着。
书中一幕幕神秀俊奇的美景,皆让她向往不已,恨不得亲身前去,仔细观赏。
仔细想想,自己到这个世界已有十年,可是除了柳州和京都,竟是还未去过别的地方。
思及此处,陶灼就轻声叹了一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笑开。
她家阿雍,可是说过,以后要带她看遍天下美景的。
回想起此事,陶灼就不由笑开,向后一倒,躺在几榻上,面带笑容的期待起来。
赵亦柔飘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心里不禁有点高兴,唔,看见自家恩人开心,她也开心。
陶灼自是发现了她,遂懒洋洋的看了过去。
就看见赵亦柔傻乎乎的在哪儿笑着,陶灼无奈的摇了摇头。
轻声开口问道,“你回来了?可是有所发现?”
赵亦柔这才回神,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陶灼,飘到她身边,就将今日发现的事说了出来。
黑衣女子,一蛇一蝎子。
这个配置,有点眼熟啊,陶灼心道,而后桃花眼一亮。
咦,这不就是那本话本后期,出现的大反派吗?
异人谷眠,善毒术,巫蛊之术亦是极为强大。
据她自己自己所言,巫蛊之术乃是受了当初苗疆一位长老的教导。
后期,她修炼蛊术有了瓶颈,却意外发现女主傅婉瑶的身体,天生适合养蛊。
就特意以交流教导巫术的名义,潜伏到傅婉瑶身边,却暗地里给女主种下蛊虫,以她的身体来为自己养蛊。
然而,却被女主傅婉瑶聪慧敏锐的识破,又暗将一军,将她弄死。
当然,傅婉瑶自己也险些没活过来。
不敢,彼时的傅婉瑶已经位及皇后。
所以在皇宫的各种珍稀灵药的保护下,她好好的活了下来,并因此继承了谷眠的一对长寿蛊。
傅婉瑶就借此时机,将自己身怀巫蛊之术的事情向男主摄宗明坦白。
而后,给两人种下一对长寿蛊。
男主更是因此,感动不已,将皇位禅让给了两人的长子,带着傅婉瑶游历天下去了。
脑中快速的将此事回想完,陶灼不由捻了捻手指。
那本话本中,谷眠出现之时,男女主皆已四十多岁。
然而,此事傅婉瑶年方十六,也就是说她这一次却提前了二十多年出现。
想到这里,陶灼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书中,丝毫未曾提及,这谷眠,是苗疆之人啊,而且,还是长老?
至于原因,陶灼脑中一转就明白过来。
无非是使皇室后人怀有苗疆血脉的目的已经达到,然后就怕对摄宗明情根深种,又手段狠辣的傅婉瑶杀了她们灭口罢了。
不过,这兜兜转转,倒是彻底达到了她们的目的。
而且,效果更好,因为这谷眠的出现,直接让怀有苗疆血脉的傅婉瑶嫡长子坐上了皇位。
否则,谁知道才四十出头的摄宗明,又会不会移情别恋呢?
想来,这应该就是天道的偏爱吧。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至于谷眠如今就出现的缘由,不外乎是陶灼拿下了祝瑜,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导致谷眠不得不现身,且提前进京。
不过,若她真是苗疆之人,那应该也不叫谷眠,而是苗眠了。
苗女皆都以苗为姓,这大长老更是不可能例外。
而且,她竟然敢就这么只身一人来到京都?
不怕祝瑜说出了她们的身份,导致自投罗网吗?
陶灼心中不由想了想,遂猜测那祝瑜身上应该还有自己未曾发现的禁制,不能随意说出苗疆有关的事,才能让苗眠这般放心前来。
想到这里,陶灼忽的想起,苗疆并非只有蛊术,还有巫术。
只是这个小世界灵气稀薄,能施展的巫术很少,才让自己忽略了。
而这苗眠更是没有想到,自己对苗疆蛊术这般熟悉,仅凭祝瑜的本命蛊就猜到了事情并不是这般简单。
又早早发现了傅婉瑶的身份,且五感过人,敏锐的发现了傅婉瑶的态度不对。
才敢这般大意,就来到了京都。
说起来,这些苗人怕还不知道,祝瑜之所以暴露,就是因为傅婉瑶吧。
否则,她现在焉能好好活着,还被教授了蛊术。
心念几转,陶灼顿时一片了然,立即决定将这苗眠也拿下。
便就抬头,看向赵亦柔,认真嘱咐道,“我知道了,你这就回去,看好那黑衣女子,将她的行踪随时汇报给我。”
赵亦柔认真的听完,就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了怀谦候府。
陶灼也随之起身,走到书房,提笔将刚刚想到的事,一一书于纸上,更是满怀关心的提醒摄雍,让他多加注意。
而后,陶灼又仔细检查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遗漏,都写了上去,这才手轻抚过去,令墨迹瞬间干透。
抬眼看了看院中的银杏树,发现长空不在。
陶灼无奈的笑了笑,就出声唤出了暗卫,命他转交。
暗卫单膝跪地,领命后疾驰而去。
雍王府。
摄雍立即接过暗卫呈上的书信,仔细的看完。
而后浓眉微皱,沉吟了起来。
苗眠,长老吗?
他心中暗道,回想起前几日宫中传出的信,言道那祝瑜还是咬紧牙关,什么都没有交代。
浓眉不由皱的更紧。
看来祝瑜就是在等着这个苗眠了。
摄雍心道,却是不由心中一紧,能称之为长老,想来实力必然不弱,他不禁有些担忧陶灼能否敌得过她。
想到这里,摄雍立时就坐不住了。
忽的站起身,只带上暗卫,就径直出了雍王府,一路急行之下,又爬了一次墙,翻进怀谦候府。
径直奔着陶灼的韶光院而去。
韶光院。
陶灼撑着脸颊坐在窗边的几榻之上,等着摄雍的回信。
听见有人翻墙声后,她就立即看过去。
随后不由站起了身。
“阿雍。”陶灼眼睛一亮,惊喜的说道。
侍立在陶灼身后的月见一惊,不由和碧云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随之看了过去。
落地站稳,摄雍抚平了微乱的衣袖,抬眼看着陶灼后,温柔一笑,就迈步就向这边走来。
“阿灼,”说话间,扫了一眼月见几人。
月见既然俱是浑身一冷,不由看了看陶灼,又看了看摄雍,顿时有点纠结。
这个,好像不太对,她们要不要拦住雍王?
陶灼轻声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正门。
摄雍自是知道她的意思,步子一转,就自门口,进了陶灼的闺房。
陶灼就看着摄雍不复从容,大步走进来,而后伸手向几榻对面示意。
摄雍点了点头,径直做了下来。
陶灼这才又是一笑,看了一眼目含急色的摄雍。
先是有些不解,可仔细想了想后,心中就有些了然。
随即柳眉微挑,回身看了一眼月见几人。
口中轻声说道,“还愣着干嘛,泡茶啊,还有你们,都上外面候着去吧,我和阿雍说点事情。”
月见几人一呆,不免有点自责以及踌躇,互看了一眼后,又见陶灼心意很是坚定,就具都出门去了。
看着房门关好,陶灼转过头,微微一笑。
这边,摄雍不待她开口,就急急的问了出来,“阿灼,那苗眠,你可敌得过她?”
陶灼心道一声果然,桃花眼轻眨,就灿烂的笑了起来。
面上满是自信的模样,口中轻声说道,“阿雍且先放心,那苗眠,不是我的对手,我的实力,别的不说,在乾国,怕是无人能超过我的。”
听到这里,摄雍才微微放下心来,轻出了一口气。
一抬眼看着对面笑吟吟的陶灼,又是温柔一笑,眼中还是有些担忧的模样。
“那就好,我只担心……”复又低声说道。
陶灼自是明白他的未尽之意,伸手搭在摄雍攥的有些紧的大手上,微微摇了摇头,口中低声道,“阿雍,信我。”
只这四个字,却彻底安抚了摄雍紧绷的情绪。
他浓眉间微不可查的褶皱彻底散开,大手一翻,将陶灼的小手包住。
一时间也未说话,静静的看着陶灼。
陶灼桃花眼轻眨,漾出许多笑意,向前一倾,手肘点在案几上,托着脸颊,就那样笑吟吟的看着摄雍。
两人就无声对视了一会,却丝毫不显冷漠,四目之间,流转的尽是缱绻的情意。
见此,一直在外面偷看的几个丫鬟才算微松了口气。
过了片刻,碧雨端着一壶茶,走了回来。
月见有些纠结的看着里面的一对璧人,可还是敲了敲房门。
敲门时立时就打断了一直对视的两人,陶灼回头,有些微不可查的懊恼。
扬声说了一声进。
碧雨这才放下了吊着的心,端着茶走了进去。
又小心的给两人倒上,这才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摄雍伸手,搭在杯壁上,感觉有些烫。
不由眉头微皱,轻轻动了动手指,施展内力,使杯壁变得温热。
这才拿了起来,递给陶灼。
陶灼一笑,伸手接过。
轻啜一口,果然是不凉不烫,刚刚好。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陶灼就不由灿烂的笑了起来。
摄雍亦是微微一笑,伸手拿起自己那杯,微抿了一口。
而后,他才带着些许歉意,轻声说道,“阿灼,那苗眠,先放过她两天。”
熟知陶灼脾性的他自是知晓,陶灼怕是不准备留着这苗眠太久的。
又听陶灼肯定,那苗眠不是她的对手。
他方才放下心来,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不动手?
陶灼直觉的柳眉一皱,就欲问一句为何。
可看着摄雍微有些歉意的双眸,就闭上了嘴。
心中念头几转,陶灼自是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想将这苗眠,以及她身后之人一网打尽?”心中想到,陶灼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见陶灼反应过来,摄雍也就轻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错,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句话,摄雍虽是轻声说出,可话语中,却好似带着无尽的冷意。
以免,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思及这里,摄雍的眼中更是充满了冷酷之意。
陶灼不由皱了皱眉,她还是更想直接拿下这苗眠,以免途生枝节。
不过,摄雍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现在她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
身后还有怀谦候府一大家子,万一剩下几个余孽,对自己无可奈何,就对自己家人动手就不太好了。
想到这里,陶灼也就轻轻出了一口气。
点了点头,有些不甘不愿的应了下来。
摄雍这才松了口气,阿灼既然应下,那就一定会做到。
这一点,他还是相信的。
话毕,眼看天色已晚,即将月上中天,摄雍便不欲再久留。
看向陶灼,有些不舍的说道,“阿灼,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陶灼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天空,嘴角轻抿,这才轻声道,“好,那阿雍你也早些休息。”
摄雍看着有些不高兴的陶灼,心中更是不舍,不由起身。
陶灼随之抬起头,就见摄雍低着头,有些无奈,又很是克制的看着自己。
她不由心中一跳。
看着陶灼抬头看着自己,眼睛里带着些许疑惑,和微不可查的期待,一双桃花眼更是潋滟生波。
摄雍心中一热,带着些许痒意,终究没有再忍,忽的伸出双臂,将陶灼拥入怀中。
感受着手掌下面,隔着衣衫,那盈盈一握,纤细圆润的腰肢,摄雍心中不由更痒。
“阿灼,不要这么看我,我会…”摄雍转过头,看着眼前玉白剔透的耳垂,微微靠近,声音微哑,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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