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第7次重写开始啦!
这个故事开始的前提是林可足够好运,当林可被粗暴地抓出房间,推搡到走廊上时,她想。
至少这些丝袜套头的强徒看上去不是想对她做什么男性勾当。且他们如果还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身份,那就代表林可还有和家人交涉的可能。“你们可以轻点。”她尽量冷静地用英文说,举高双手表示不反抗,并向前走。
这些天晚上林可一直没睡好,闭上眼睛她就能看见其他女孩们被抓走,然后轮到自己。本来这艘船上人质还可以付钱购买礼遇,但不知为什么,林可一直听到瘆人的尖叫。那听起来不像是那种恐怖,因为她可以透过窗户看见部分男性在甲板上走路。直到三天后,林可被抓出来,还有其他女孩走在她前面。
她们被胁迫上了另一艘船关着,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直到来到这里。
没被侵/犯,这不会让人觉得额外舒服。凶狠的男人们对林可歪嘴一笑,丝袜处只有嘴和眼睛撕开口子,叼着烟或咀嚼,看着林可的眼神如看砧板鱼肉。
林可只能服从。她是典型的亚洲女性,虽在自己所属的人种里身高和力气还行,但别妄想反抗一船白人海盗。从几天前开始每天都有人进来捉着林可打针,林可一次也没动。第一天晚上她没睡着,想着白天那个人对她的动手动脚。如果他再次进来,有什么武器可以用,又是否有必要反抗。不过船舱外响起的永远只有海水拍击的声音,定期巡逻走过的脚步,还有开始肿胀的胸部。
除此之外风平浪静。
最后,女孩们一起来了月经。
允许林可出门的时间是第十二天,船慢下来了。
他们走下楼梯,海盗们开始分工。其中一个人将枪斜在多毛的手臂上,枪口顶着林可的腰,粗暴地把她的双手反绑捆上,另一个让她跟上。
“)#*!”他吐出个简短的词,从语调到单词,都不允许反抗。这艘船过脏过挤,和前一艘明亮宽敞的游轮天壤之别。缺乏清扫的过道充满咸水和腥气,还有浓密体毛带来的难闻狐臭。他们一直向下走,能听见马达的声音越来越强。最后林可被带到底仓,这里水上的摇晃格外明显。他们在走廊停下,和其他人汇合。林可不太意外地看到一些其他女孩,有些很眼熟,有些没见过。但女人们都一样地被指着,反绑双手,小鸡一样挤在一起,空间里充满张皇失措的哭叫,而男人们随意站着,举枪对准她们。
这看起来要枪毙她们。不,把林可费劲带来这里,绝对不是为了这种小事。但林可不能确定自己是否遇上邪/教徒。有人捉起她手腕割了一刀,断开绳子,然后推入女生们之间。林可注意到脚下都是血,这里每个女孩都被割了一刀。
她尽量缩小自己,嘴里随大流地说一些哀求。害怕是自然的,这种阵仗只会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就要降临。船在前进,进入黑暗中,这么说不是因为底仓的光线变化,房间一直开灯的,进入底仓之前,林可也知道时间是上午。可是会有这种感觉,天暗下来。
她们在进入巨兽的口中。天……是暗的。
林可微微发抖。这地方没处可逃,八成是要死在这里。哀求没用,她知道这点。她还是喉咙发紧,没有人面对死亡能不恐惧。女孩们被枪指着赶入房间里时林可还以为会看到东西,但什么都没有。空旷的,湿漉漉的地板,有个板门敞开,链条摇晃的间隙能看到下面的水。深沉的水色,择人而噬的深渊。有人还在大声哭泣,另一些和林可脸色惨白地相互望望,彼此都知道下场。林可开始吸气,捏着手脚,也许落入水里,有机会活下来。已经有人走到中间去拉扯链条。
哐当,他把底板完全翻开,黑黝黝的水从底仓冒出来。怎么会有这么黑的水,过一下她才意识到是灯关了。斑驳微弱的光线从天窗栏杆照下来,显得水色更黑。她几步后退,躲避漫到地板上的死神,很多女孩在做和她一样的事,以至于林可被踩得生疼。男人们关上门,砰地一声。更黑的黑暗降临了,有一会儿,房间里都是死寂。
这是为什么?她模糊想着。海盗这么做是为什么?最直观的想法就是他们想把她们一起淹死,但这有什么好处?她死死盯着黑暗中转动的红点,它正居高临下地、慢悠悠地,从这里巡逻到那里。人群中爆发恐慌,推挤着躲避红点,好多人倒在地上。这儿还没开始正戏,已经恐怖得像个人间地狱。林可感到几股大力撞来的时候尽量往记忆中的墙角扑,脸可能被撞裂了,眼冒金星。那边有人撞门。
“please!help!help!”砰砰砰砰砰砰!劣质的铁门只是被撞得摇晃,水已经淹没脚踝。黑暗中有人开枪了,驱赶她们下水。水在漫上来。林可费力撑着站起来,没在踩踏和乱枪里当场死亡是她运气好。她因为用力扭了脚,胳膊火辣辣疼。她觉得自己撞到一个女孩的脸,连脸都痛得肿胀起来。然后她感到黑暗中有东西在碰她。轰!
“啊啊啊啊!”
有一瞬间,林可什么都听不见,眼前发白。然后她意识到是船在倾斜,她直接摔在人群身上。船在被轰炸,骚乱从另一边先开始。巨大的轰鸣声,船似乎遭到攻击,正在火拼。可是底仓的受难者没人关注。林可根本站不稳,像块石头一样从上向下直摔。船再次倾斜,她被压在最下面掉进水里,猛地一坠,吞了一大口水。
但水下是亮的,谢天谢地,林可会游泳。手上蓦的一痛,她猝不及防喊了一声,再次吞入大口的水。她被人群砸到最底下,惊恐地看见船舱上层的水面水花翻涌,无数黑压压的东西刀锋一样席卷过人潮,血像喷泉一样泛滥开来,泼进水里。许多人哭喊着,一些像林可一样的幸运儿挣扎逃生。
林可顾不得什么,挣扎着再往下游。她会被溺死,但溺死之前要离投进水里的鲜肉再远一点!船在剧烈摇晃,无法平衡。船失事了,不知受到哪里来的攻击,那些海盗掉到水里,和女孩儿们一样成了食人鱼的饵食。正如林可感受,这船很小,她能游很快游出船底范围。船小也是指在这巨大的山洞中,它小得像一片叶子。林可还没见过这样巨大的洞,大得像远古的巨兽的口。她拼命地向外游着,拼命游。有两条鱼啃在她手上,几条鱼抓住她的脚,啃烂她的肉。远处礁石林立,像巨兽的牙齿,又像锋利的钉。林可疯狂地游过去,不知道爬到哪里,在呛死的最后一秒,满脸是汗和泪水,拼命将它们往石头上摔。
血流喷涌,也许啃断了大动脉,无法止住。还有血流从腿间流下来,稀释的淡红。偌大的山洞,回音极响。林可的脑子都被震得发晕。她勉强护手撑住石头,被海水浸泡的伤口又辣又痛,几乎晕倒。另一边也有一些女孩爬到石头上,尖叫着抓下身上的鱼。船还在摇晃,吞吐火舌。然后砰的一声,它向下沉去。
所有的人,恐怕都进了鱼腹。抓住林可送来的掠食者自己也成了猎物。林可和对面的女孩几乎是仓皇地互相看着,连互相帮助也不可能,这里乃是人间地狱。第一条鱼猛地跃上来,近到林可能看到它鲜红的眼珠和利刀的牙。它只拉走她一片衣角,和肚子上的一条血痕。林可猛地伸脚去踢!扑通!一条鱼被她踢下水去。
感谢散打吧,还好她练过。她踢掉鞋子尽量弯下身,脚趾紧紧抓着石头,这块礁石小到无法站立,林可已经能看见自己的下场。扑通!那个女孩惨叫着,被蜂拥的鱼拉进海水。血红泼满水面,然后是又一个。接二连三。砰!凭空的一道冷枪将第三个女孩拖入水中,水面上一个大汉发狂地嚎叫着,在被吞噬前放出最后一击。
鱼越跳越高,越跳越多,林可左右躲避。她几乎都绝望。以前那种接二连三的事件林可难道都不记得,她为什么还要来坐游轮,简直自找死路。她摇晃着,失血过多,头晕目眩。脚趾抓不住,在下打滑,浑身冰冷。也许她最该做的事就是在掉下水之前找个办法自杀。但林可不懂医疗,这么做最可能的就是流着血掉入海中被撕碎,她身上流血的口子已经够多了。
她终于站不稳,扑通一声。水面上的开锅不知何时已平息。什么也没有,半沉的船,咕噜的泡泡,还在水上燃着的火,掉落的残尸。林可仿佛沉入深海。最先感受到的,是冰冷的刺痛。
她向下沉,呛咳着,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呼吸也觉得平稳。一缕冷蓝掠过她的视野,很像……很像她曾经垂青过的梦。梦正闪烁荧光,与鳞片交相映辉,一条纱质的尾翼,长得如海藻,将她围绕,又一掠而过。
等等……林可伸出手。
是做梦?
汩汩的歌声。氤氲血色的深水里,林可仰头看到掠过的巨大鱼影。有沼泽簇拥着它,金色的无机质。它毫不在意地滑过林可的视野,带着歌声游入残尸群中。
是做梦吗?还是?林可没有意识。还是,它游起来,原来是这样。
是你吗?林可觉得自己要死了。出乎意料,死不痛苦,否则,沉到水里怎么会不呛死,或是被食人鱼吃光。
怎么会看到它。
这个故事开始的前提是林可足够好运,真的。
她问:“……是你吗?”
她以为那永远是个梦。她不以为还能再遇到它。那条鱼尾越来越大,向下而坠,最后它环绕住林可。金色的冰冷的瞳孔,暗蓝的头发将她围绕,也仅有头发围绕。它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口中流出汩汩的歌声,人类一看到它,就会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血肉,还有生命。
她是被选中的祭品。她终于明白这一点。
是你吗?她说:“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