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村子里的火光不多,只有寥寥几家。有人在家的倒不麻烦。麻烦的没人在家的。

他们住得又分散。最远的一户人家距离夏欢家差不多有七八公里。

大榕树下,只有寥寥几个老人。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一片血一样红的天空。

一直入夜。这场火才算救下来。最糟糕的几家是因为家里没人,不过也就是烧毁了一些东西。没有人员伤亡。

吃过晚饭。五婆捧着她家的老式收音机调台。这东西只有老人才有了。夏欢她们根本没想过会买这样的东西。

这会也只能蹲在路边喂蚊子听广播。因为电器大部分断路了。所以哪怕此刻手电筒还有电。也要省着用。

夏五爷蹲着扭动收音机,刺耳的电流声不绝于耳。不知道多久,他喊到:

“哎,有了有了。”

收音机那边先是一阵短暂的电流声。而后是一个男性播音员正在说话。

“紧急通知,此次事件是由太阳风暴引起。请各位民众不要恐慌。政府会组织救援。请您在家中耐心等待救援…

紧急通知…”

这一段话来来回回,反复得播放着。夏五爷又开始调台。

夏欢倒是听说过太阳风暴。但这个不是有预测的吗?她的自觉告诉自己。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哎呦,夏一刀啊。没有你就别硬调了。这省点电吧!”

夏五爷不得不没吭声,又调了几分钟。最后他自己也烦了。关掉了收音机,有些丧气得坐在石头上。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有人笑说:“夏一刀,省着点抽啊。谁知道以后是个啥光景。”

“嗐。”夏五爷吐出一口烟:“那就更要抽了!谁知道会不会明天两脚一蹬!”

他这话没人接。徐阿婆看着村口的方向。忽然就哭了。虽然不是很大声。但大伙都听见了。

老广叔喊道:“哭什么!人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政府不是说了吗!会安排救援。都别瞎想!”

最终众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早上,夏欢她们打坐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依然是一片鲜红。压在每个人心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些没有种下去的沃柑树已经全部堆在了三楼天台。晒干就可以直接当柴火烧。

这些天开荒搬回来的杂草和树枝也一同搬上了三楼。夏花甚至特意找人打了个木架子。打算抓蚯蚓来养。

这个事情遭到了夏欢的恐惧。每次她去后院喂鸡时总要绕开那个蚯蚓架子。但现在她们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因为电路被烧,耕地机坏了。之前买的柴油可以说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继续人力开荒。这期间夏欢发现蛇类和动物又开始冒出来了。

所以每次开荒都是龙鹄和夏烨先把杂草树木清理开。要不然想想哪里趴着一条蛇。夏欢就全身发麻。

这场红色不见天日的天空足足持续了八天。

在第三天的时候,有部队来了。只是夏欢是从每晚大榕树下听来的。

说是会驻扎在镇上,定时有军队运送物资到镇上。可以去购买。还说电力系统已经在全力抢救了。

他们抢救怎么样,夏欢不知道。但她们显然不太好过。第九天早上,人们终于看见了太阳带来的曙光。

随之而来的是不断攀升的高温。三天之后,气温到达了三十几度。要知道往年最热的时候也就只有三十几度啊。但那是七八月份了,现在才四月底!

一开始,没人把这天气当回事。大家该下地下地。直到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被晒晕在地里。

村卫生所倒是有药。但是还没等到卫生所,这些老人家相序咽气了。那之后,地里的人就少了。村里的劳状力都没回来。

本来就是这些老头老太们在田里忙活。这些老人一咽气,有两家就只剩下了几个小娃娃了。最小那个也就才三岁。

村民们也没办法,只能祈祷那些在外的人快些回来。

大约五月初,第一批劳动力陆续都回了家。其中也包括夏欢下边那几位邻居们。不过,也有没能回来的。

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城里闹瘟灾了。

夏欢对瘟灾没什么概念。她小时候倒是经历过一场大型灾疫。可那时候太小,完全没有太多的记忆。

但因为外面回来的人说这个瘟疫是通过人传人的。于是每天晚上大榕树下听广播的活动取消了。

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晚上在村子里各个的广播喇叭不停得响。

因为太阳的缘故,夏欢她们的开荒计划也只能改到了晚上和早上。白天就只能聚在家里剥沃柑。

太阳正好,这会不晒再放就要坏掉了。龙鹄对这个工作相当积极。尽管他剥一个能吃两个。

不过即使是这样深居简出。有一户人家还是出现了感染病历。事实上,原本大家都不知道的。

因为最开始感染的是小孩。这个病的主要特点就是发烧。身上出各种红色的点子。

小孩的父亲在去镇上买药的时候。被发现脖子上有红色疹子。直接被当兵的当场抓了。

按他们的说法,所有感染人员必须集中隔离。夏欢没有看热闹的喜好。只是她们哭得是在太凄惨。

唯一没有被感染的是住一楼,不经常和孩子们一起吃饭的老人。因为这些天一直咳嗽所以有意识隔离自己。谁知道这竟然成了她最后没有感染的原因。

这位年过八十的老太太哭得歇斯力竭:“求求你了,把我带上吧!我老婆子没多少年好活的!

可是孩子还小啊!我去照顾他,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

最终这位老人有没有一起去夏欢不知道。但过了几天,村子里又冒出了其他感染病历。那些白大衣的警察每次到来就意味着那哭天抢地的场景要再来一次。

到最后,夏欢都有些麻木了。她们种下的菜地,不过才一个月就长得很大了。夏欢对这块不熟悉,但夏花却皱眉说:

“这有些菜时间不对…”

一开始夏欢还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有天早上起来看见夏烨和龙鹄在后院砍树。从墙头外的树木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到了他们的房子上方。

夏欢目瞪口呆,昨天睡着前没有这样的。夏欢正发着呆。就听到林慧慧出了一口气说:

“小姨,你要小心点!”

扭头一看,旁边的夏花手里正拿着一个夹子。夹子正夹着一只黑色的蛇。在地上不断扭动着。

夏花:“慧慧,去拿把刀给我。”

林慧慧哦了一声,看着地板小心翼翼踩进了厨房。把菜刀拎了出来。夏花手起刀落利落得很。

蛇头和蛇身就分开了。只是蛇身还是在扭曲,蛇头也还是不停张着嘴动来动去。

夏花:“这是今早我看见的第三条了。夏欢,去后院把你那些剩下了的水泥搬出来。咱们得看看这些边边角角全部封死。”

夏欢点点头。后院当初还剩下一袋子水泥。这会龙鹄他们也已经把树砍好了。地上还躺着五六条蛇的尸体。

夏欢脸都白了。所有蛇头被夏花捡了扔出去埋了。夏欢和好水泥以后。三个人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夏烨和林慧慧满屋子看哪里有裂缝。屋子才盖好没几年。没有什么老鼠洞,也就是小缝隙。全部封死以后。夏欢放心多了。

夏花看出她的松懈,教训着说:“你以后别老走神了。看着点。虽然说,围墙是高。但蛇想爬进来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这时候村里的大广播也响了:“各位!请注意家里有没有爬进蛇。西坡山边有一小片蛇灭门。有需要的人家请到村委会。大家一起上山。”

夏欢:“姐,咱们是不是把外边那些蛇灭门移植些进来?”

夏花也觉得移一些进来靠谱。外边的蛇灭门长得很密。有些细细小小的最好挖。轻轻左右摇一摇就出来了。

夏欢才拔了一会,旁边忽然走上了一个人影。只是这个人,夏欢不认识。

“夏欢啊,挖蛇灭门呢。”她长着一双吊梢三白眼。

看见的第一眼,夏欢就不喜欢她。只是冷淡得嗯了一声。

她讨了个没趣。也不讨近乎了。直接说道:“夏欢,这蛇灭门可以给我几颗吗?

我就你下边那一户。徐老二媳妇。你叫我许婶就行。就是你王婶的妯娌。”

这个人,夏欢有印象。当时徐慧源特意跟她说了三四遍。她下边那个老二家的。不是个好东西。全家上到下都是极品。

总喜欢沾别人小便宜。在村里没几户人家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夏欢有些为难,她肯定不愿意给呀。她们自己家需要不说,她那些亲戚多半也是要上来讨要的。

再说难听些,东西给了这位许婶。就这样的人,恐怕心底边就觉得自己应该给她呢!

夏欢没吭声。倒是夏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后有些为难得说:“按理吧,这几颗草。你们邻居来要我们肯定会给。问题是,我们家亲戚多。这些恐怕还不够分呢。

但是都是邻里之间,我们不给也说不过去。”

许婶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夏花话锋一转拿起几颗刚挖出来的蛇灭门说:“婶子,别怪我给的少。实在是我们这也不多了。”

许婶勉强笑了笑,心想:这么一大片子哪里少了。分明就是不想给!但还是装出了感激的样子说:

“哎呦,你们这时候还能给我们。我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拿着就走了。夏欢朝她姐竖大拇指:“姐,高啊。”

夏花笑:“你刚刚是不是想直接拒绝她来着。”

夏欢挠了挠手指:“咱们家本来亲戚就多。就这点,不大会根都给你撅了。”

夏花:“她们这种小人不能直接拒绝。要不然给她们惦记上了。哪天上来给你把这蛇灭门挖了哦!”

夏欢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那颗大难不死的桃树:“那就是她们家砍的。你信不信她这会肯定在门口骂我们小气鬼呢!”

夏花又笑:“让她骂去,咱们不是也在骂她吗?”

夏欢没话说了:“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