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片土地发生了什么,夜幕还是一如既往得,吞噬了黄昏笼罩在这片浩瀚的天空。
林慧慧坐在门口,看着村口的方向问:“小姨,我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夏欢也有些奇怪,这会天都已经黑了。怎么还不见人。
正想打个电话给对方。哪知道手机一打开,上面的时间居然才四点多!
夏欢心想坏事了。带着两个孩子匆匆下到村口。大榕树这也正聚着一帮人。
男人们点着烟,一口一口吸着。烟尾巴的火光一闪一闪,令人不安。女人们则七嘴八舌得说着什么。
夏欢一眼就看见,被大伙围在中间的徐慧源。凑过去问:“徐主任,这啥情况呀。才四点多…”
徐慧源摇摇头:“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官方还没出来说话。”
一说到网上,夏欢又想起自己刚刚看那帖子。拿出手机本来想找出来给大家看看。
谁知道越翻手越抖,什么都没有。一条一丝信息都没有。
徐阿婆坐在一块石头上喊:“天灾!这一定是天灾的预兆!”
她这样说,人群的议论声就更大了。徐阿婆这些天和很多人都说过,天灾那个事。但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是老糊涂了。
但是现在天降异象,加上之前的怪事。一切好像就指向那最不可能的事实。
“好了,别吵吵了。”老广叔拿着自己的老烟枪在石头上磕了两下。大多数人都息了声安静了下来。打算听听他怎么说。
老广叔:“别管是不是,这些天各家各户都去屯粮。跟自己亲戚也说说。这屯了,总比你不屯安心。”
老广叔是村里年纪比较大的几位老人之一了。有人说他已经八十几了,有人说一百多了。
众说纷纷,这主要是因为老广叔并不是在徐家村长大的。
他年轻时候在部队当兵,退伍以后就来了徐家村。说是村上老刘头的儿子。还有信物。
可老刘头早死了。大家以前都叫他老广。
因为他什么时候都知道一点。年纪大了以后,不知道哪个人先喊了老广叔。也就一直这样叫了下来。
直到今天年纪这么大了也没改。
不过除了他,还有一位是实打实的百岁老人。就是那天叫把过山峰扔出这山头再埋掉的江婆婆。
她很矮小,背也是弓着。整个人很瘦。脸上总带着笑,看起来很和蔼可亲。她是从北边逃荒嫁过来的,但她辈分实打实得最高。
江婆婆说:“很多年前,我曾经看过这样的异象。然后饥荒就来了…所有能吃的,都被卷下肚子。
可是还是饿啊,饿得整个胃都是烧起来的。有的人今天还有口气。明天就渣都没了…
多挖几口井。买些砖瓦回来备着。如果后期严重了。恐怕我们要防着的就是人了…”
她只言片语里的信息量太多。饶是夏欢只听懂了一知半解。依然感到汗毛耸立。
“那是不是妈妈?”林慧慧兴奋得看着从路上拐弯进来的车子。离得太远。夏欢看不清楚。只含糊得说:
“应该是。”
等到车辆开进了一看。果然是夏花。
“夏花啊。”说话的徐慧源:“你今天去市里咋样啊?”
夏花愁眉苦脸得摇摇头:“可别提了,今天这车堵的我半条命都要没了。
你说也奇了怪了。好些车开着开着就熄了火。在路上一动不动了。
哎,幸亏这面包车给力。要不然我得走路回来咯!”
徐慧源也奇怪:“这个倒没看见网上有多少人提。还有别的新鲜事吗?”
夏花想了想:“听说飞机都停运了,算新鲜事吗?”
“这个倒新鲜。”一个年轻媳妇说着:“这飞机停了。火车会不会也停呀。我家男人可说要坐火车回来。”
徐阿婆一听也忙问:“对啊,对啊。听说火车停吗?我家那儿子,孙子也是坐火车回来咯!”
夏花却摇摇头:“没听说了。”
徐阿婆还没来得及再问别的。王婶已经把电话打通了:“广义啊,你们现在到哪了?听说飞机停运了。火车咋样啊!”
王婶手机开的免提。这会大家也都不说话了。就想听那头怎么说。
“唉!早知道就听你们的早点走了。这火车也停了。半道上把我们扔站点了。
我们现在一大帮人只能坐汽车。早知道我就买快车票了!”
王婶忍不住骂:“就知道省那两个钱。那现在你们离家里还有多远呢!”
徐广义沉默了一会:“估摸得一百七八十公里。”
徐阿婆扯着土话骂:“你赶紧给我回来!少为了省那两个钱苛待我的乖孙!”
说到这里,好些人都笑开了。有人打趣说:“徐一毛还是一毛不拔啊!”
夏欢却没心思和他们接着聊下去了。三个人硬挤进了副驾驶。车子就慢悠悠往上开。
夏欢:“姐,今天我看新闻说x国出现了未知生物入侵。下午还能看见呢,刚刚就什么都没了。
那玩意,什么都吃,沥青,铁皮,人…我担心…”
夏花:“全部消失了?那看来就是政府删的。
别想了,我们和x国那么远。入侵过来没那么快。再说,国家会想办法的。
明天也不能出去了。我今天也买了辆三轮。吃柴油,脚踩都可以。
柴油也买了。市里还是没来电。街上不停有警察巡逻。
听说已经发生过几起抢劫案了。有的甚至见了血。
市里,乱了啊。”
夏欢有些疑惑。明明现在的情况什么都没有变坏。怎么一下子就混乱起来了呢。
看出夏欢的疑惑。夏花安慰道:“别想太多。”
回到屋子。谁都没再开口说话。林慧慧打开的电视声舒缓了现在的压抑气氛。
夏欢正准备热热中午的菜。再顺便炒点。谁知道一拉开冰箱门。冰箱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夏欢:“姐!咱们家遭贼了!我中午的菜没了!”
夏花奇怪得看了她一眼:“今天早上不就遭贼了,昨晚我那一大锅菜呢。一点没剩下。”
夏烨指着外面晾着的腊肉:“肉肉也没了几块!”
夏欢出门一看,果然一架子满满当当的腌肉。现在少了一半。夏欢扭头忽悠夏烨:
“小烨呀,你哥哥到底在哪里。虽然说不是不能吃。但不能这么吃呀。
你看他吃了那么多,那小烨就得少吃了。”
这孩子果然上当了。小脸邹成一团。他答应了哥哥,不能暴露哥哥的存在。可是肉肉真的好香。他还没吃上呢!
夏欢:“小烨,如果你说出来。我下次再买。下次买的都给你吃。”
“在那些黄色花花里!”夏烨肯定得说:“哥哥吃饱了肯定是随便找个地方睡觉!”
夏欢和夏花对视了一眼。夏花从车上拿下来今年买的长西瓜刀。又拿起一根烧火钳。
夏花:“走。看看去。”
夏欢点点头。她也很好奇这个所谓的哥哥。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手电筒的光范围比手机大一些。站得远的话,半个菜地都能照清楚。
两个人小心翼翼靠近。烧火钳扒开枝条。里面果然躺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不像衣服的衣服?这布拿来做抹布都嫌弃。
“你是谁?”
夏花的烧火钳不轻不重得戳了一下对方的大腿。对方却只是翻了个身。都没搭理她们。
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细嫩。和他的衣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夏欢有些头疼,这恐怕也是个非人类。于是诱哄着说:
“你要是告诉我,你是谁。你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毕竟热乎乎的饭菜可比冷菜好吃多了哦。”
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动。夏欢知道对方上钩了。又接着说:“要不然以后我们都不剩饭。”
这下对方猛得一下就坐了起来。把两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后,又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有着到腰的长发。瞳孔是纯粹的金色。容貌妖冶昳丽。
“天啊…”
夏花本来还想阻止自己妹妹说傻话。这下直接傻眼了。这人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漂亮啊。
“怎么说呢,”青年皱眉:“按照你们人类给我取的名字。那我应该就是龙。我本来就住这座山。才不是偷菜贼。”
他撇了撇嘴,显然对自己被当成贼很不满意。然后又瞪躲在后边的夏烨。
夏烨:“哥哥,住进屋子里有什么不好。又有床又有吃的。”
青年冷哼了一声。又扭头去看夏欢:“我说了,我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他坐得笔直,那副期待的表情。夏欢莫名其妙想到了小狗。
夏欢:“不行,你要先洗澡才能吃饭。而且现在我们也还没有炒菜。”
青年沉默了一会问:“洗澡是什么?”
夏欢也沉默了。而后她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夏烨:“小烨,带你哥哥去洗澡。就是你每天晚上泡水那样就叫做洗澡。”
夏烨只能点了点头。青年看夏欢似乎不打算给他解释了。也就跟着夏烨进去了。
夏花:“他那话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那么玄幻呢?”夏花摸着自己的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夏欢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不好说。毕竟咱们也没见过。”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回去先煮饭。猪杂还有不少。猪脑花被切成大块。猪小肠等边角料加上猪肉。切成丁。麻辣是对它们最好的处理方式。
大肠还有一些,酸菜酸笋配上小青椒。猪腰子切花刀。放一点小尖椒和酸笋。猪蹄和肘子都进高压锅炖了。蒜苗和五花肉,最后是小青菜。
因为不确定楼上那人的饭量。夏欢下意识多煮了几杯米。等到菜都上桌大半了。楼下的人还是没下来。
夏欢不得不上去看情况。就看见两个人也不关门。青年身上正在往身上套她的睡衣裙子。
夏欢脸都红成了虾子。有些生气得喊:“你们俩干什么呢!”
夏烨有些无助:“我的衣服,哥哥穿不上。”他这样说。
夏欢才想起来。家里根本没有男人穿的衣服。
翻箱倒柜半天。发现只有运动裤和白色短袖比较男性化。结果是穿得上。但是裤腿短了老大一截。
这人走了两步还嫌弃得说:“还是刚刚那个衣服好穿。”
夏欢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下去吃饭了。”
话音还没落。两个人跑得飞快。楼梯跟不存在一样。三两步就跳到了桌子旁边坐着。
把在旁边看电视的林慧慧直接吓傻了。夏欢深呼吸了几次。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保持住了她最后的素质。
直到走到下面,才对两个人说:“以后下楼梯要一步步走。要和正常人差不多。不能区别太大!”
这话是压低了声音的。林慧慧没听见。这孩子虽然很好奇。但也没过来偷听。
青年不太理解反问:“为什么啊。”
夏欢再一次深呼吸,一字一句得挤出来一句话:“不听话,就没饭吃。”
青年不说话了。乖巧的样子甚至还挺顺眼的。直到菜全部到桌上。夏欢再三纠正了青年拿筷子和吃饭的姿势。
总算有了个人样。但吃得也太多了。所有人吃饱后。他还在不停得吃。直到所有的食物都进了肚子。
看那样子,夏欢严重怀疑他还没吃饱。
夏欢:“你叫什么呀。总不能天天叫喂吧。”
青年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们的名字只是个称呼。不重要。”
夏欢:“那给你起一个吧。叫龙鹄(hu第二声)怎么样?”
古汉语中龙鹄就是指龙的意思。她是真的不会取名字。幸亏没人发现…
青年没有在意,随意点点头:“都可以。”
于是这个草率的名字和奇怪的住户就这样登堂入室了。夏花倒是想开口阻止。
可她自己也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她倒是想说,可是第一现在不方便说。第二她说好像也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