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安是被拍醒的。
睁开眼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什么触感冰凉的东西砸在她脸上,完全看清后,发现慕宁一脸坏笑地拿着黄鹂的鞘柄拍她的脸。
李安安:“……”
情况紧急,她有点慌。
“师姐,可睡醒了?”慕宁收回剑,扯唇笑道。
很想装死,但不能。
随后她尝试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好像后脖颈以下的部分都僵住了。
她的头在左边,上半身在右边。
下半身,感受不到了……
现在的李安安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小心地扭动着身体,每每动一下,便要“嘶”一声,直到她终于掌握自己的身体后,一脸酸苦地站了起来。
“师妹,我怎么睡着了?”李安安问道。
“师姐不想与我说话,便睡着了。”说完慕宁摆出一副很是心伤的模样偏过头去。
“没有没有,我肯定没有!”李安安连忙否认道。
她哪敢啊。
但是瞧着慕宁一脸黯然神伤地转过去,耸着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莫不是真的伤心哭了?
她有些迟疑,但还是过去安慰道:“师妹别误会,我真的没有不想跟你说话,我不是你的好姐妹嘛,我肯定是喜欢你的。”
那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她有些着急,便把脸靠过去,发现慕宁不是伤心地哭了。
那是兴奋得抑制不住抖起来了。
李安安“……”
那张明艳的小脸此刻憋得通红,憋笑憋成这样,也是够了!
“师妹,我饿了。”李安安一脸被戏弄后不高兴的神情。
乌泱泱的人群集聚在饭堂之中,二人端着膳食落座在靠门右侧的食桌处。
一道高亢的声音响在这两亩有余的饭堂之中。
“哎!小师妹!五师姐!”
是秦十堰,他身旁还站着何商与。
李安安嘴里嘬着木筷,转过头瞥了一眼。
“仔细看还是有点贵气的。”她含糊道。
两人虽都穿着一袭修身的劲装,但气质上还是有些许差距的。
她记得原著中秦十堰的父亲是富甲一方的盐商,家财万贯,要不是他十五岁那年府邸前来了一个盲术士,掐指算出他有仙根,劝他父亲一定要送去修行,方可带动秦氏上下往后绵延,这才被送到晏清派来。
奈何刚送到晏清派时,便被谢执赶走了,直言他并不适合修行,他父亲大手一挥,捐赠了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才被勉强收到扶风长老门下。
而这何商与,因为贪玩,在十四岁那年跑到山林中,险些被一只熊妖抓去吃了,幸而被路过下山历练的修士所救,自那以后,他便有了一个愿望,于是恳求父母将他送去门派修行。
说起来这何商与还比秦十堰大个两岁。
他们俩很是自觉地坐了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师妹,后日便要下山了,”秦十堰的左手搭在食桌上,右手立着木筷,语调激昂,“我听师尊说,会途经师川。”
“师兄为何这般激动?”慕宁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家就在师川啊!我两年没回去了,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们到我家做客。”秦十堰激奋道。
“这次多亏了师妹你啊,我可以这么早地下山,要不然,凭我的资质,还得等上个二三十年呢。”
“对了对了,你今日去掌门那,可有听他说些什么?”
“掌门最近可关心你的事了,老是找师尊打听些什么事情,搞得师尊见到他就躲。”
“哎,师妹,你快说说呗!”
李安安注意到神色越来越阴郁的慕宁,心道大事不妙,连忙用眼神示意着秦十堰。
可他根本就没注意到。
眼见无果,求助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何商与,明白过来的何商与见此情形,立马故作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三师兄这是呛到了?”秦十堰留意道。
看着何商与斜低着头,嘴巴微张,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气音说道:“闭,嘴。”
秦十堰有些迷惑,但在刹那间,对上慕宁那双阴冷的目光后,他立马把头低了下去,麻利地扒着饭菜,一声不吭了。
不料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他撑在食桌上的那只手受到冲击力,一下打翻了慕宁的碗筷。
李安安:“……”
何商与:“……”
这下完蛋了。
救命!
没一个人敢动。
慕宁微微挑唇,温软的嗓音让几人忽略了那看似不太正常的笑容,“师兄可见过无遗山夜景?”
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像,没有,师妹怎么突然说这个?”秦十堰讪讪道。
不等他下一句,慕宁立起身缓缓走到他身旁,附耳道,“那就带你去瞧瞧。”
慕宁拉着他大步往外走。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似是考虑要不要跟上前,但想想以往慕宁的性子,二人不约而同地追了过去。
月色幽幽,越接近山口处,那股独属于山间的寒意便厚重一分,秦十堰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襟。
“师妹,我们还是走吧。”秦十堰悄声道。
慕宁没理会他的请求,走向那更深处。
终是在一处幽湖落了脚,慕宁借着那一丝辉映在湖面上薄弱的月光遥望四周,好似有些看不清,看了许久才停下。
其后又听见了细微的蜂鸣声,就在不远处的那颗马尾松上。
她本想着将他踢进湖底过过脑子,现下改主意了。
“师兄,你看这景色,可是迷人?”慕宁软笑道。
一阵凉风从湖面上掠过,拍到秦十堰脸上,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被刀刮了般抽疼,他道:“师妹,好看是好看,师兄现在有些冷,要不我们下次来看,叫上掌门一起。”
“师兄,若想早些回去,看到那颗马尾松了吗,你去那站会儿。”慕宁冷下嗓子道。
躲在矮木丛的二人窥视着这一切,李安安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惹她干嘛!
虽然秦十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照做了,只是他站到树下后,听见上头传来阵阵骚动,那声音嗡嗡作响,听那动静,数目不小啊。
“飒—”,清脆的一声。
“什么东西?”秦十堰迷瞪着眼。
是马蜂窝!
电光火石间,成群的马蜂攒动着,那令人心生畏惧的蜂鸣声刺得他心头一颤一颤的,他有些踉跄地跑离这里。
跑的过程中还不忘认错。
“师妹!我错了!我再也不写你和掌门的话本了!”
慕宁:“……”
躲在暗处的两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奈何这些蜂群认准了目标,死咬着他不放,还是最后慕宁一脚将他踢进湖中避开那些马蜂,这才得救。
待到那阵令人恐惧的骚乱停下后,秦十堰才从水中探出头来,“阿嚏!”
“师兄,今晚的景色可好看?”慕宁俯视着浮在水面上的秦十堰。
不同于白日,夜间的湖水晗带着山间凛冽的冷峭,贴着衣裳浸在水中,寒意刺骨,秦十堰的牙齿直打颤,“好,好,好看。”
慕宁阴凄凄地开口:“那师兄慢慢欣赏。”
“哎!师妹!你帮帮我!”秦十堰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
见那背影越走越远,秦十堰无助地哀嚎着。
躲在草丛里的二人看不下去了,着急忙慌地跑去将他捞上来。
时辰越来越晚,天色也愈发的暗沉,周身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慕宁有些看不清路了。
她摸索着,很是谨慎地走好每一步路,但还是撞上了一块挡路石。
虽然没摔倒,但她还是有些烦躁,避开那块石头后,转而撞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胸怀中。
她下意识地拉住了那人的衣袖,顺力跌了进去,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又好闻的气息,那具身体微僵了一瞬。
慕宁站稳脚后推开了人,黑暗下只能依稀看见那人的轮廓。
“谁?”慕宁警惕道。
“是我。”
那道嗓音清润得像绿叶上堆积的鲜露,里面还夹杂着一丝慵懒之意。
“师尊来这做什么?”慕宁语气不悦道。
“你这是在同我置气么?”谢执浅笑着,故意凑近些想看清她的表情,“怕黑?还是看不清?”
慕宁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前走,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拉住,“怕黑还敢一个人走?”
“我没有。”慕宁反驳道。
“那就是看不清了。”谢执悠悠道。
慕宁道:“没有!”
谢执道:“我说有就是有。”
慕宁反讥道:“幼稚。”
谢执道:“你也是。”
慕宁:“……”
就这样,两个人就在这里争执着。
最后慕宁不想理他了,便任由着他抓着她的手走出无遗山。
他的手竟大到能包住自己的手,慕宁暗暗思忖着。
被牢牢攥紧的感觉很奇妙,握住他的那只手沉稳有力,她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心中还升起了一个愿望。
想让他一直握住自己手的愿望。
一路上,除了二人的脚步声,还有着躲在树根上嘶鸣的秋蝉,吵得耳朵怪疼的。
慕宁兀然鬼使神差的开口:“师尊,以后也会像今日这般牢牢地握住我的手吗?”
大概是那蝉鸣声太过于聒噪,谢执道:“什么?”
慕宁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黑黢黢的天色让她已经完全看不清路了,她只好将另一只手也搭在谢执的手上,谢执弯了弯唇,眼底闪过一瞬的欣喜。
“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慕宁:没有!
谢执:有!
慕宁:没有!
谢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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