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底洞穴

那只枯木般的手撩开帘子,老山姆探身进车厢里,想要一探究竟。

一根坚硬的东西抵住他的胸膛,那股力道很大,让他再不能前进分毫。

同时间,漆黑的车厢内亮起柔和白光,是低阶光球术散发出的光芒。

这时他才看清抵住自己胸膛的东西是什么——那是支雕刻成权杖模样的银色法杖,顶端镶嵌着硕大的木系魔兽晶核,墨绿的魔晶内仿佛有元素在流动,散发着惑人的魅力。

老山姆瞳孔猛地收缩。

“你、你还醒着!”

“怎么?”黑袍法师的下颚微微抬起,露出苍白/精致的下巴,“你以为我已经昏过去了吗?”

“我、我只是……想看看法师阁下是否睡着了……”老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的嘴唇嚅嗫着,那双灵活的眼珠止不住地瞟向角落里的香薰。

香炉里的烟还在蜿蜒而上,没有熄灭的迹象。

芙罗拉的眼睛也随之转向那只香炉。

“里面是什么?”她的语气仿佛在闲聊,甚至还有心情猜测:“迷药?”

酒保那句意味不明的告诫引起了她的警惕。上车前她就注意到,整间车厢里最有可能有问题的,就是那只散发着廉价香味的香炉。

她可不怕这些。木元素拥有微弱的净化功能,虽然不像光元素那样强大,能净化其他元素。但净化一点儿污秽的空气,自然不在话下。

那些浑浊的气体在接触到她的护身结界后,就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老山姆还在狡辩:“只是普通的熏香。”

“是吗?”芙罗拉的语气充满怀疑。但在没有到达地穴入口之前,她需要一位熟练的向导。于是,她收回了稳稳抵在老山姆胸口的法杖。

刚得到自由,身材干瘦的老头就伏低身子,从身侧的车架上抽出凶器,大力刺向芙罗拉的肚腹。

凶器带着诡异的暗芒划破空气,狠狠撞在木元素模拟出的藤蔓结界上。

\"怎么可能!\"老山姆失声。

结界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裂开,背后的那个黑袍法师,甚至没有吟唱咒语!

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糟了,这次可啃上硬骨头了。还以为只是个不谙世事,出来寻求刺激的贵族大小姐。

迅猛的元素光团精准击中老山姆的心脏,强大的冲击力带着那具干瘦的身体像后方冲去,直直撞上几米外的树干。

那把诡异的凶器也在后冲的途中,从他的手中跌落。

芙罗拉起身走出车厢,用默咒控制着那把武器漂浮起来。在低阶光球术柔和的白光下,那把古怪的武器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从外表上来看,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刀刃略长,刃面漆黑。在白光的反射下,散发着不祥的暗芒。

不需要探测术,芙罗拉就能确认,这是一把附着诅咒的黑暗武器。

难怪他那么有自信,能用它划破法师的护体结界。

可惜他这次碰上的,是一位大魔导师。别说一把普通的诅咒匕首,就算是黑暗神殿的大祭司亲自来,也不可能光凭暗黑诅咒术腐蚀破她的护体结界。

芙罗拉走到老山姆面前,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

“别装死了,起来。”

眼看逃不过,老山姆的胸口剧烈颤动,从口中咳出一大口鲜血,撑着地面艰难地半坐起来。

迷香不起作用,作为底牌的诅咒匕首也被缴获,心脏还像被蟒蛇缠住一样僵硬窒息。反正都要死了,他瘫靠在树干上,哼哧哼哧地喘息着,丝毫不搭理旁边的黑袍法师。

“你被我的法咒束缚住了心脏,如果不乖乖听我的话——”她瞎编着,“我就捏爆你的心脏。”

其实打在他身上的只是一枚普通的能量球,上面附带的也仅仅是法力印记,并不能致死,顶多能让施术者追踪到目标的位置。

听到自己不会死,老山姆连忙抬起头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拧成一团。他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忙不迭地保证:“我说我说!您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我什么都愿意说!”

“那把匕首上附带着诅咒,你是黑暗精灵的帮凶?”芙罗拉提出第一个疑问。

老山姆垂头丧气:“不,我只是负责为他们接送一些客人。”

客人?这个词在心中一转,她就想到之前提过的,贵族们和黑暗精灵的地下交易。

原来老山姆就是他们的线人。

“那你为什么会接下前往幽暗地域的委托?酒馆和你是一伙的?”她想起酒保古怪的提示,开始怀疑他们合起伙来谋财害命。

“这、这……”老山姆的眼珠乱转,刚想撒谎,又被踢上一脚,他只得老实回答:“接送客人的活计也不是每天都有。我偶尔也会接点其他活计,赚点外快。”

“碰不得的就照常送过去,其他的,呃……”他讪笑着,那张菊花老脸比哭还难看。

芙罗拉很生气,自己居然被当成了肥羊!她看上去就那么没有高阶法师的气势吗。

她又重重踹了一脚泄愤。

“起来,继续送我去入口。”说完转身往车厢走。她没有杀死老山姆的打算,毕竟光凭她自己很难找到安全的入口。

老山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她回到马车旁。

此时芙罗拉已经稳稳地坐回马车上,她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别给我耍什么花招,在你逃跑之前,我就能捏碎你的心脏。”

说完引动魔力,埋藏在老山姆心脏中的法力印记感应到本体的召唤,也闪烁回应。

老山姆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小命捏在别人手上,他哪还敢动什么歪心思,只得老实驾车。

马车重新行驶在幽暗的森林中,车轮碾过铺满落叶的泥土,遥遥向着更深的黑暗处驶去。

芙罗拉摆弄着手上这把诅咒匕首,她已经用探测术鉴定过,它确实是一把黑暗精灵出品的黑暗系武器,诅咒就附着在它的血槽上。但是品阶不高,大概是奴隶们使用的普通制式武器。

她对这把匕首失去兴趣,左手食指上的空间戒指闪过几不可闻的魔力波动,漆黑的匕首就消失不见。

……

朴素的马车停靠在隐蔽地缝旁,它被茂密的藤蔓掩盖,如果不是熟手,很难发现这个洞穴就是通往地底世界的入口。

芙罗拉朝着地缝释放了一个探测术,魔力很轻松地穿过藤蔓进入洞穴内,她的法术告诉她,洞穴内没有活物的能量反应。

“这是哪个家族看守的入口?”她谨慎地问。

老山姆把马车拴在树干上,也凑了过来。

“这条地缝是归第一家族,他们一般在凌晨的时候换班,差不多就是现在。”

这正合她意,芙罗拉打定主意从这条地缝进入幽暗地域。

“你先下去。”她打算让老山姆在前面带路。

干瘦的老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朝着黑袍法师的方向不住地磕头,嘴里求饶:“好心的法师大人,饶了我吧。这、这下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啊!我的孙子还等着我回去,他今年才只有十岁……”

芙罗拉皱起眉头,心已经软了半分。这老头确实可恶,但小孩子是无辜的,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人抚养,该怎么活下去。

她打消了让老头一起下路的念头,在踏入裂缝的前一刻,她回过头威胁:“你的身上还有我的法咒,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在干这种谋财害命的勾当,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是、是!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干了!”老山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半响过去,他才从地上爬起来。

黑袍法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裂缝重新被藤蔓掩盖,看不出有人通过的痕迹。

老山姆蹒跚着回到马车旁,冷笑了一声,架起马车扬长而去。

他确实没有说谎,这儿的确是归属于第一家族的入口,第一家族的换班时间也确实是在凌晨。但在此之前,这条地缝却是属于梅斯菲尔德。

摸了摸已经不再疼痛的心脏,他心有余辜,这次是自己看走眼。

他狠狠地呸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看来得去黑市弄瓶圣水,洗去这麻烦的法咒,他也不怕被法师察觉到,那个法师多半是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

地穴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

芙罗拉很嫌弃。娇生惯养的斯克利普斯家族的大小姐,哪里落到过这种狼狈的境地。

她用默咒连续释放了好几个低阶光球术,圆滚滚地光球环绕在四周,把周身照得宛如白日。

突如其来的光线惊动了地底生物,一阵扑腾嘈杂的声响,黑暗中有群生物扇动着翅膀向她扑过来。

芙罗拉被这突然袭击的生物吓了一大跳,她撑起魔法盾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

接二连三的东西撞在她的魔法盾上,发出令人胆寒的骨裂声。

等到声音不再响起,她小心翼翼地撤掉魔盾,在光球的照明下,她才看清地上那摊血肉模糊的袭击者。

是一群吸血蝙蝠。

混合着土腥味的血气,冲得她想要呕吐。

她连忙后退几步避开那摊血肉,那堆蝙蝠的死尸里还有没有死透的,扑腾着想要飞起,继续袭击入侵者。

实在是太恶心了。

芙罗拉不敢再看,甩出几颗种子,在魔力的催动下,藤蔓很快生根发芽,半死不活的蝙蝠被藤蔓所碾压,彻底失去声响。

看着身边漂浮的光球,芙罗拉已经知道,是它们引来了地底生物的袭击。

看来只能熄灭光球了。

她抿住唇,很不情愿。

地底太黑了,失去光球的照明,她就像是瞎子一样,实在是很没有安全感。

犹豫了半响,最终她还是选择熄灭低阶光球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颗手掌大小的夜明珠,朦胧的亮光连脚底的地面都无法照亮。

但好歹也给了她一丁点安全感。

借着这抹光亮,她开始向洞穴的深处走去。

最开始的半个小时,她走得很顺利,一路上都没有再碰到什么奇怪动物的袭击。

但是幸运女神并没有再接着庇护她,透过脚下湿润的泥土,隐隐约约有响动传来。像是什么体型巨大的动物奔跑而引起的震动,声音很繁杂,看来那些动物的数量还不少。

芙罗拉急于寻找地方躲起来,她四处打量,终于在微弱的光线下,寻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

震动声离她越来越近,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闪身躲进洞穴中。

遥远的深处有说话的声音模糊传来。

她屏息凝神仔细分辨着那股陌生的语言。

作为一名强大的法师,熟知各种语言是学习不同法阵法咒的前提,这种语言她曾经了解过,正是暗精语。

可惜对外语并不热衷的芙罗拉只会看懂书面文字,对于口语,她并不擅长。

风中传来的声音隐晦不清。

她拼凑着那些古怪的语言,依稀听到几个模糊的单词。

“这边……抓住……”